雨昔醉酒的事参加梅园夜宴的人都瞧见了,但没人敢传扬,这是因为二娘云飞嫣明令禁止了。

    初一,天稍明时,所有人都整装齐整,因为所有人要去九龙观给老祖宗跪礼问安。虽然老太公已经差人来说不用了,但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礼节当不可少的。

    大唐是个极开明的时代,礼仪规制不似其他朝代那般严明,平时见了君王也不必行跪拜大礼,可对父母亲长的问候之礼是必不可少的,而新年伊始的跪礼问安也是需有的。

    一行人乘马车到九龙观时已是初阳高照了,老太公依旧没有见众人,出来的是桃姑,“老祖宗今日入定了就不见你们了,行完礼就早点回去吧,天儿太冷,当心小东西们别受了凉了,三郎性子轻狂了些,你等还需提点扶持,穆昭在北边领兵,府里还需昌平顺泰,他才能无后顾之忧”

    说完桃姑便转身离去了,宁尘等人依次在门前行完礼,便返程而去。来往其间雨昔都未曾有言语,想来她酒醒后还记得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宁尘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雨昔,但一直都没有好时机,而且宁尘也不知该如何问,

    又到了初八这日,宁尘还记得去年的今日他第一次去氤氲阁,第一次与云飞嫣彻夜癫狂,依旧是去感业寺上香的日子,一大早雨昔,鹊儿,就带着安安和月儿等一群丫头,婆子往府城内感业寺方向去,宁尘闲来无事想起云飞嫣信道不信佛,她定没去,便往她的院子去。

    果然她未去,而且她知道自己要来似的,一路上竟未遇到一人,而她显然是刚刚沐浴过的,“你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你当我入浴是等你来吖”她邪魅的笑言。

    “我可不是那么认为嘛”宁尘笑着,便往她歪坐的几案行去,内室很暖,暖炉的噼啪声时有传来,薄衫滑肤的云飞嫣脸上出浴的嫣红还未褪去,宁尘边走边解开自己的腰带,“三郎,你就不怕我也给你生一个小小武宁安吗?”

    她这样一说,宁尘怔住了,确实,前两次宁尘还悄悄算过,后来就抱着侥幸的心理,但每次都没事,久而久之便未曾考虑这些了。

    云飞嫣瞧见宁尘的模样,莞尔一笑道“瞧把你吓得”,然后她起身拉过宁尘往半开青棂纱窗行去,然后打开纱窗,伸出手来,抓起窗外寒梅枝头的一叶积雪置于掌上给宁尘瞧。

    宁尘不懂她是何意,但愣了片刻后宁尘懂了她的意思,那叶积雪在云飞嫣手中竟没有变化,或者说变化的很慢,“怎么回事?”

    “我告诉过你,我曾经练功走火入魔过,这便是代价”

    宁尘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所以你时常泡温泉?”

    “但身子伤了,也怀不了了”她轻声言。

    宁尘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怕看到一切令人心疼的情绪在云飞嫣的眼神里,但不去看就不心疼了吗,宁尘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久久不发一言,他虽然不知道云飞嫣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但宁尘知道孩子对于母亲的意义。

    “你会恨我吗?”怀中的云飞嫣突然仰起头道。

    宁尘摇摇头,他知道云飞嫣不是说孩子的事情,但他还是发自内心的摇了摇头。云飞嫣紧紧盯着宁尘又道“我骗了你”

    “我知道”宁尘答。

    还是盯着,宁尘接口道“你骗我的事多了,但我没恨你,也不会恨你”

    宁尘的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他知道有些事情云飞嫣是瞒着自己的,比如武阳和武王氏的死亡真相,比如她暗中帮助凤巫,帮助影氏。但是他真的不恨,恨不起来。

    踮起脚,一个吻,吻得如前般炽烈,但很快被一个声响打断,宁尘停下来,张望了张望,“有人吗?”

    “没有”,话音刚落那张唇再次凑了上来,窗外开始飘起雪来,洋洋洒洒,屋内几场修罗,一曲笙歌。

    幔帐云锦内,云飞嫣趴在宁尘身上,咬着宁尘的耳朵颤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