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恩是名学者。

    更准确来说是专门研究草药配方的学者。

    他沿徒採集了不少样品,也囤积了许多药草,整个麻布袋散發着浓烈青草味,但希伯恩不介意再多塞些根茎植物。他们进入幽暗森林已经三天,安德烈无聊到拿匕首当飞镖耍玩,昨晚还猎了隻野兔烤来吃,别说猛兽,连比兔子更大点的野兽也没瞧见,本该紧绷的神经在两个无聊夜晚消磨后,亨利甚至提议要午睡,这该是多麽悠閒的冒险活动?或许称郊游更为贴切。

    "等等,你确定是往这方向?"领头的安德烈停下脚步,单腿跨在倒塌的树干上,挑眉道:"我很肯定之前经过这裡,"他指向树干上的交叉记号,"这是我划上去的,队长,你的地图好像在带我们兜圈子。"

    希伯恩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树干,道:"你说的之前是多久?"

    "半天?或一天?"安德烈耸了耸肩,"总之我们来过。"

    "我也觉得有问题,希伯恩,已经三天了,可是却没遭受任何袭击,"亨利摩娑着下颚鬍渣,道:"安逸的幽暗森林?我可不这麽认为,也许我们根本没走‘进’森林裡,而是不停在外围打转。"路看似笔直,其实是障眼法也说不定,毕竟这是存在魔物的禁区。

    希伯恩迟疑地看着地图,心中疑虑和所有人相同。幽暗森林有许多可怕传说,但这简直和郊游没两样的冒险行动和预期相差甚远,如果真的要断定,或许和亨利猜测的一样,他们被误导并且在森林边缘徘徊了整整三天。

    "现在怎麽办?"安德烈表示不会再浪费时间,没有利益的任务他没兴趣。

    "没必要进去,"赫瑟尔在团队后方發话,她踏上被闪电噼断的树干道:"学者的目的是採集样本,这三天已经收集够多,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她拉紧滑落的行囊,道:"既然森林被下了某种结界,就没必要打破,我们这趟行动不包含涉险。"

    正直过头也是股傻劲。

    "看来我们有个比传送师还胆小的训练兵小姐。"安德烈吹了声口哨,挑起一边眉毛说笑着。恶劣调侃让赫瑟尔皱起眉头,她不会回嘴,这是她的性格。

    诺拉环视队友,她知道除了赫瑟尔外所有人都觊觎魔石,而且也相信赫瑟尔明白希伯恩这趟旅程的真正目的,她不会轻易让队友送死,即使年轻如她,赫瑟尔冷静且客观的考量都说明幽暗森林是个禁地,并非他们这些三脚猫功夫的傢伙能贸然闯入还奢望全身而退的。

    "做为队长,我想说句话,"希伯恩沉默良久,严肃道:"这趟旅程必须进入幽暗森林内部,"他不能把目的说得太直白,那会引起不必要的遐想,学者仍然保持希望採集样本的心态,而队友们也假装要协助这位毫无战斗力的队长完成心愿,只有赫瑟尔脸色铁青,她非常不认同。

    "请谅解我的任性,如果有人想退出这个团队,我不会阻止。"

    诺拉垂下眼眸,事实摆在眼前,想要魔石的人不会轻易放弃,赫瑟尔也不容许自己抛下队友,至少在任务真正结束前,这位富有强烈责任心的骑士不会弃之不顾。

    "谢谢,那麽有谁能给予意见?关于进入森林的真正方法?"见没人提出离开,希伯恩将话峰转回重点,如果持续在外围兜转,无论粮食或体力都会耗尽,"安德烈?你觉得呢?"他希望冒险经验丰富的盗贼能给予建议。

    "你应该问传送师,盗贼不会破解诅咒或结界,"他将问题抛开,接着恶质地笑道:"喔,抱歉,我忘了妳只是’传送师’,破除魔法应该要问法师或元素使,早知如此应该找更有用的人才对。"

    诺拉闻言,紧张得握紧双手,她的表现让希伯恩无奈道:"安德烈,或许你说得有点道理,毕竟魔法如此广泛可是一人就能全部习得?而且诺拉没有任何冒险经历,记得吗?我们不能再给她压力。"如果她被恐惧压垮,团队还得费心照顾诺拉。

    正当希伯恩试着调解紧张的氛围时,诺拉缓缓地往前站了一步,小声道:"希、希伯恩先生,我有个提议,我、我曾听旅人谈论过幽暗森林,虽然不确定这方法行不行得通…"她抿了抿唇,在希伯恩鼓励的眼神下,道:"避、避开幽光--将远离死亡禁地。"

    此话一出,赫瑟尔紧拧着眉盯着她,诺拉的行为简直是给所有人一线希望。

    "如果…反其道而行,追随幽光说不定…我是说,有、有可能就会进入真正的…幽暗森林?"她紧张的看着希伯恩和其他队友,视线最后落在赫瑟尔不悦的面容上,诺拉知道,如果不指点迷途羔羊,希伯恩会带领他们步向更危险的局面。

    就像五百多年前。

    "好吧,"希伯恩思索几秒,觉得应该尝试,"我们晚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