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正在缝补青豆一件小衫,咬断线头,道:“我瞧着不妥。钱家中已足够了,现在要紧的是等律家沈叔的忌日过了,你和子川完婚,你们这么跑来跑去的,又要去梁州,我不放心。”

    青枝随意道:“哦,这事我倒忘了告诉娘,不过娘多少也猜着了吧?律子川今日遣易叔过来,将我的庚帖退回了。娘,你快将他的也拿出来,我好让人赶紧给带去朱姑娘那里。”

    陈氏先是吃了一惊,脸色苍白起来,等到她看见青枝神情,知道律子川确凿是退了亲,惊讶变成了愤怒,脸也变成通红,捏着针的手不住颤抖,叫道:“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

    说完立起身要出门,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

    诶……我都忘了娘是要打人的脾气呢。

    青枝一把拉住:“娘,算了!我还是未嫁的女儿,咱们这样上门大吵大闹的,传出去多难听!按我说的,赶紧把他的庚帖退回去得了。”

    “说得是!咱们不稀罕嫁给那样的人!”

    陈氏一阵风冲到箱子跟前,弯腰掀开盖子,将面上的四时衣物都胡乱扔到床上,从最下面拿出了一个包裹。

    她怒极的人,急切间解不开包裹上的结,青枝耐心接过来解开,又递了回去。

    陈氏从那一包地契合约中又拿出了一个更小的包裹。

    青枝又耐心地给解开。

    里面,用梓州知州老夫人送的布,整整齐齐地包着的,正是律子川的庚帖。

    青枝见陈氏这样珍重,眼眶一热,强笑道:“我让苏大哥给我个信封封着还他,这布是知州府上得来的呢!别浪费了!”

    陈氏铁青着脸,点了点头,又道:“青枝,律子川瞎了眼,咱们以后只当这人死了!你该吃吃,该喝喝,别为他气出病来!”

    青枝答应着,找苏大讨了一个信封,唤来酒坊一个做杂事的小厮,告诉了朱芊芊那里的地址,让小厮把这信送去。

    然后她回房开始认真严肃地和陈氏讨论去梁州为庾家打工这件事。

    陈氏仍然不愿意去梁州,青枝没办法,只好打苦情牌:“娘,这酒坊毕竟是律子川买下的,我不愿意在这里住。”

    “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们难道不是酒坊的股东?哼!我才不会搬走,等这个兔崽子哪天回来,我得好好和他说说理!骗得我们好苦!一向装出那副老实样子!”

    青枝没有开口。

    陈氏小心翼翼问道:“青枝,你可知他为什么要退亲?不会是有什么隐情吧?”

    青枝这一阵子已经千万次想过律子川怎么会突然改变态度,早已有了答案:“娘,我上山前他说起怀疑他爹爹仍在人世……”

    “他爹不是死了吗?”

    “是失踪了,我觉得应该是已死了,但是律子川不相信。他爹……怎么说呢,活着的时候特别有钱,比沈叔还有钱……”

    陈氏倒吸一口凉气:“那是挺富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