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和朱佑双双游回,围着怪鼍的后半身,全力发起攻击。那怪鼍一心要先摆脱左眼处的邓奉,无暇分神。然而无论刘秀手中的钢刀,还是邓奉手中的半截木棍,都只能给怪鼍带来一些轻微的皮肉伤,根本无法威胁到此物的性命。

    “仲先,想办法捅他屁股!”心急如焚的刘秀大声命令,撇下朱佑,果断游向怪鼍的侧前方。公鸡嗉子容量有限,黄酒浸泡过的谷物,效果也远不如黄酒。即便那十多只公鸡,一个不落地被怪鼍吞进肚子里头,相比起此物庞大的身躯,依旧是杯水车薪。一旦等着怪鼍的酒劲儿过去,恐怕就是大伙的死期!

    想要尽快结束战斗,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捅烂怪鼍的另外一只眼睛。为达到目的,刘秀豁出去了自家性命。

    就在此时,那怪鼍嘴里忽然又发出了一声怒吼,“呜呜——”,狰狞的铁头猛然左甩,扫帚般的尾巴同时向左横扫,竟然在水面上,把自己的身体弯成了一张巨弓。

    下一个瞬间,“弓臂”猛地张开,“弓附”迅速弹回原处,将左眼处的邓奉,像弹丸般弹飞出去,溅起一团猩红色的水柱。

    “轰隆!”水花缤纷而落,在阳光下,绚丽缤纷。

    “呜呜呜——”成功摆脱了眼睛处异物的怪鱼,兴奋地张开嘴巴,放声怒吼。

    还没等它的嘴巴合拢,水面下,刘秀身影如飞鱼般蹿起,跳上半空。环首刀由上向下,奋力斜刺,直奔怪鼍的右眼。

    这一击如果得手,肯定会将怪鼍变成瞎子。谁料,那怪鼍居然猛地将头向上一抬,右眼处,同时合拢了一对儿盾牌般的眼皮。

    “啪!”环首刀断裂,怪鱼眼皮上,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线。刘秀握着半截刀身被撞飞出去,落水处,与怪鼍的鼻子,距离不足半丈。

    ”哗啦啦——”波涛翻滚,怪鼍分开水面,直奔刘秀,两只淌着血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距离太近,刘秀避无可避,暗忖这下真是必死无疑,果断将半截刀身举在了胸口处,准备在落入鱼嘴之前,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般的瞬间,怪鼍身体猛然横扫,张开嘴巴,怒吼连连。得到喘息机会的刘秀果断侧身横游,避开怪鼍的攻击范围。定神再看,只见怪鼍的尾巴下,一团污血迅速染红了河水。原来是朱佑在危急关头,竟然真的找到了怪鼍的幽门,将半截投矛狠狠扎了进去。

    “轰隆!”“轰隆!”“轰隆!”水声如雷,浊浪滔天。那怪鼍疼得神志不清,调转身体向上游逃去,再也不敢跟刘秀等人拼命。

    刘秀哪里肯饶过了它,先示意严光去营救邓奉,随即委随怪鼍身后紧追不舍。然而,人的水性,终究不如鱼鳖。眼睁睁地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呜呜,呜呜,呜呜呜——”就在他筋疲力尽,打算放弃的当口,忽然,那怪鼍的身体顿了顿,停在水中大声悲鸣。

    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它的左眼处喷涌而出,将周遭的河水染得宛若朝霞。半截破碎的船身,在红色的河水当中且沉且浮,一条粗大的绳索,从船身后部坠入水下,被浊流拉成了一条紧绷的斜线。

    “是大船!它撞上了大船的后半截!水下还拖着咱们的船锚!”朱佑喘息着游上前,仰起头大喊大叫,根本想不起来就在半刻钟之前,自己还疲惫得差点沉入河底。

    “它恶贯满盈!”刘秀迅速越过朱佑,小心翼翼向怪鼍靠近。只见先前刺入怪鼍左眼窝里的断矛,被撞得已经看不到柄。猩红色的血浆顺着怪鼍的眼睛和鼻孔涌出来,宛若流瀑。

    已经耗光了力气的怪鼍,也发现了刘秀的靠近。张开剩下的一只右眼,目光中竟然充满了哀求之意。

    刹那间,刘秀心中就是一软,双手划水缓缓后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训诫,全都被他忘在了脑后!

    怪鼍真的通了灵智!一个有灵智的精怪,不该为凡夫俗子所杀!哪怕,哪怕它先前做尽了恶事,食人无数!

    那怪鼍,见刘秀缓缓退后,痛苦地闭上了右眼,开始积蓄体力。它身躯庞大,左眼和幽门处的伤虽然重,却不足以致命。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它就能将伤势养好,它就还有机会劈波斩浪,遨游长河。

    忽然,一阵更剧烈的疼痛,从它受伤的左眼窝处,再度传遍了全身。怪鼍痛苦地翻滚,挣扎,全身抽搐,怒吼连连,却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