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先!”严光在刘秀身后听得真切,眼泪如溪流般滚滚而落。

    马三娘“化凤”而去,表面上刘秀最为痛苦,可谁曾注意到,朱佑从那时起,脸上就再没出现过笑容。刘秀心疼马三娘的死,可以长歌当哭,可以杀俘虏泄愤。而朱佑,却只能把痛苦藏在内心最深处,既没资格去哭,也没资格说给任何人听!

    “朱兄弟这,这怕是伤了心脉!”万脩年龄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也有过大口吐血的经历,皱了皱眉头,快速向刘秀提议,“寻常郎中,根本治不了这病。要找,就只能找真正的国手。文叔,你可还记得当年在太行山救过我一命的邳郎中。多亏了他,我呕血的病,才去了根儿。咱们若要救回仲先性命,恐怕还得求他。”

    “记得,记得,邳郎中眼下身在何处?君游兄,赶紧派人去请,凡是咱们所有,他无论要什么做诊金,刘某都可以双手奉上!”刘秀又是着急,又是惊喜,转过头,又一把扯住了万脩的手臂。

    “他现在需要的,恐怕不是什么诊金,而是大司马你这个人!”万脩犹豫了一下,低声回应,“邳郎中后来出仕了,一路阴差阳错地升官儿,王莽没死之前,就已经做到了和成郡的郡守。只是他这个郡守,空担着一个虚名,里里外外,任何事情,都归外人掌控!”

    “还有这事儿?”刘秀楞了楞,谨慎撤回手,缓缓按住腰间刀柄。

    “末将绝不会胡言乱语!”万脩斟酌了一下言辞,郑重点头,“听闻大司马持节钺巡视河北的消息,除了末将之外,最开心的,恐怕就是他邳彤。先前末将就打算劝大司马去巡视和成郡,替邳彤撑腰。只是还没等来得及说,便听到了仲坚吐血昏倒的噩耗!”

    “撑腰,谁在排挤他?文叔即将面对的是谁?”严光迅速收起心里的悲伤,红着眼睛追问。

    “王朗所封的真定王刘扬!同时,此人也曾经写信给宛城,向刘玄表示过效忠!”万脩想了想,回答得一字一顿。“他一直图谋和成郡,却因为邳彤早一步接受了刘玄的官爵,所以只能改鲸吞为排挤!”

    “啊——”严光楞了楞,眉头瞬间骤了个紧紧。

    连日来,他一直努力在收集河北各方势力的情报。对改名为刘子舆的王朗和伪真定王刘扬,都不再陌生。更知道,真定王名义上归附于王朗,实际上早已自立山头。麾下总兵马据说已经超过了十万,随时都可以拉出去跟任何势力决一死战。

    刘秀麾下,如今只有万脩、王旭两个所统率的数千山贼,以及邓禹带来的千把正规军。兵将之间还没来得及磨合,粮草器械也样样都缺。以现在的实力去招惹刘杨,无异于引火烧身。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劝告刘秀谨慎行事。后者却果断松开了剑柄,快步冲向了门外。一边冲,一边大声吩咐,“来人,被我备马。子陵,你留守井县,照看仲先。君游兄,麻烦你给我领路。君文、次况、王元伯、刘元伯,你们四人各领五十名兄弟,跟我一起去请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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