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苏青伸出手摊开去接,二太子当即松开了手,那只鲜红如血滴的坠子便沉甸甸地落在了林苏青的掌心里,红似血,亦红似火,然而这样一件火红的看着炙热的东西,触感却寒凉如冰,就连那根极细的银链子,也始终没有因为体温而改变它的凉。

    林苏青踟蹰了片刻,握住那只始终暖不起来的坠子,在收回手时,还是忍不住不问出了心中的疑虑:“主上是逐我走?”

    以林苏青在这边世界的身份,其实没有资格直视地位如此崇高的二太子,但是他依然直视着,且目光如炬,似乎是用尽了脑力想从二太子那淡漠的神情之中看出些所以然来。

    其实他不止想问这样简单的一句,他还有许多的想法,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自己那些没有说出来话——倘如真要作别,请以实情相告,也好各自洒脱。

    “你是脑子混了浆糊?还是猪油蒙了心?若是要逐你走,还会许你今后来找?”狗子别着脸乜视林苏青道,“天底下恐怕只有你最不识好歹了。”

    林苏青看了一眼狗子,狗子的话说得不无道理,他哪里会不知道这层意思。可凡人常常如此,有时候分明看出了原委,只因为没有当面听到直白的表述,而不肯去信自己所意会到的,而宁愿去相信自己所猜想的不好的一面。明明知道不对,却往往无法控制。

    他望向二太子,然而子的神色依旧,一如往常看不出一丝波澜。

    “主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不是真的蠢人,我听出了其中的意味。”林苏青放下手中的链子,任坠子凭空吊着似钟锤晃着荡去,“这坠子必然很尊贵,也必然很难得,主上忽然送我这般贵重的物件,又说着叫我去考三清墟,恐怕是要我今后独自生存,而这坠子,假如我没有猜错,在我遭遇大事千钧一发之际,这坠子要么是护我的命,要么就是要了我的命吧?”

    二太子付之一笑,没有答话,而是反问林苏青道:“你不想问三清墟?”

    “……”想问,但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却不是每一个问题都能获得答案。一直以来,总是他们想让他知道什么,他才能知道些什么,绝非他想知道什么便能知道什么。

    狗子明白了二太子的意思,于是上前两步,在林苏青跟前一屁股蹲下来,仰着下巴道:“三清墟是各界强者云集之处,三清墟的强者,便是强中更强。”

    “是学校?”林苏青道。

    “强者的学校。”狗子点点头,“只有强者才能拥有更多变强的资格。三清墟就是这样的地方,学你所想学,强你所能强,但,并非想去即能去。”

    “为何要我去三清墟?”林苏青越过狗子看向二太子。

    林苏青当时在宝塔之内,他并不知道二太子与天帝之间的约定,准确的说应该是二太子与天界之间的约定。

    不过,更准确的说,其实并非与他们任何之间的约定,说到底仅仅只是二太子认为,林苏青的确应当去考三清墟。

    去三清墟学习只是其一,另外是——他认为,三清墟的那些神仙们,必然会让林苏青了解到许多不能由他直言,却是林苏青必须获知之事。

    是的,为所欲为的二太子居然也有为难的时候。而令他这等为难之事,所牵扯出来的则是更为棘手之事。

    不过,对于二太子来说是棘手、是为难,对于旁的,大约都是不敢,都是恐惧。那是谁也不敢触碰的旧事,也是二太子最不愿提及的往事。

    可是三清墟会提的,除开魔界之外,唯独他们敢提。毕竟,那里乃是超脱三界,只遵三清墟条令的地界,虽然只是所谓的超脱三界,所谓的只遵自己条令。但可以肯定一点,三清墟里的那些神仙们,必然会将那些谁也不敢提,谁也不愿提的事情,想方设法的告诉给林苏青。这,才是二太子让林苏青去三清墟的真正目的。

    “终有一日,你所有的不明白都会明白。”二太子的声音被风吹得悠远而生凉。

    既然如此,既然二太子什么也不想说,那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林苏青只得作罢,因为清楚知道自己从未有资格占有主导权,遂不甚颓丧,只是怅然若失,只是这失落的感觉于今日,于此时此刻,格外的沉重。

    “那你们去哪儿?回丹穴山吗?”林苏青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那只像是随时会滴出血来的坠子,始终握不暖它,却又随时在担心,怕它会因为体温而融化成一滩血水,也怕它会忽然化为虚无。

    以为二太子不会回答,林苏青问话的后来垂眸看向了脚前蹲坐的狗子,没成想二太子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