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邱清荷来说,沈放提出的是一个无法拒绝的邀请,一个能空手套来上千万白狼的家伙,不是那么容易跟十六岁的模样联系在一起的,天才自古有之,邱清荷也只能将沈放当成天才中的天才来看待,所以她也并没拒绝那提前发放的五十万年薪,毕竟,还是有些担心妈妈真的把自己给卖了。

    跟邱清荷在二马巷口分了手,约好明天早上八点半在这里见面,然后一起去上海,为了说服邱清荷答应自己同往,沈放好生费了番口舌,最后干脆摆出老板的姿态,才勉强让邱清荷点头同意。

    由于三四点钟才吃的午饭,沈放并不觉得怎么饿,便在回家的路上买了好些卤菜,妈妈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可特别好这一口,特别是卤的辣鸭掌,有多少能啃多少,不过由于家里要负担两个孩子的学费,所以平常很少买这种奢侈品。

    按照沈放的意思,巴不得把店里的鸭掌全包圆了,但目前还不想让爸妈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想想也就只买了十来块钱的,拎在手里却是好大的一包。

    顺着水泥路上坡拐过厂里的宣传栏,远远看见家里纱窗门敞开着,屋里亮着灯,沈放稍一琢磨就想起来,明天要去省城参加奥林匹克竞赛,自己也是打算用这个借口偷偷去上海的,八成姚玉见自己今天没去学校,所以找上门来了。

    一进门果不其然,穿着短裤汗衫的姚玉正撅着屁股趴在自己床上,抱着自己的大茶叶枕头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见到自己进来竟只是横了一眼,鼻子里哼的一声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

    对姚玉,沈放就算在原来的世界也是非常无奈的,甚至可以说有些怕这个既蛮横又漂亮的野丫头,母亲病了的时候,姚玉从北京飞回来,见到自己二话不说就先摁在机场大厅的地板上把自己狠揍了一顿,后来一问为什么打自己,姚玉居然说本来心里就很不好受,再瞧见自己一副奄不啦唧的模样还不一肚子火啊?

    将肩上的包摘下来随便往床上一扔,沈放想了想还是回到厨房从袋子里拿了些卤菜出来,他可不敢全拿到姚玉面前,否则真把店里的卤菜包圆了也未必够她啃嚼的。

    “吃不吃?”提着袋子在姚玉眼前晃了晃,沈放感觉自己肯定是一副献宝的样子,“三水麻婆店的卤菜,要吃就赶紧把你的臭脚从我内裤上挪开。”

    “起开啦,挡着我看电视——”用手扇了一下沈放的大腿,姚玉嘴巴噘了噘,“把东西放这吧?还想拎出去自个吃独食啊?”

    摇头苦笑,沈放还真不敢顶嘴,小时候姚玉最喜欢的一只狗狗死了,哭着闹着不吃饭不睡觉,那时候自己也傻,居然把死狗狗从地里又刨了出来给她送过去,换来好一阵打啊,那之后的两三年自己书包里、抽屉里、就连床上也总会出现死了的小强、老鼠什么的,姚玉嫉恨人的本事可见一般。

    狼吞虎咽啃光了鸭膀子,姚玉尤未尽兴地摸摸嘴巴,盘腿歪着脖子横了沈放一眼,“不是说你发烧好了吗?今天怎么没去学校?三天不打,你就敢上房揭瓦了?”

    早就习惯了姚玉这样小大人的训斥口气,沈放本来在床边坐着,急忙往一旁挪了挪,他可不想姚玉拿锋利的鸭骨头戳自己,“还没怎么完全好呢,早上也睡过头了,正好有点事情,所以就没去学校。”

    “幸亏你没去!”姚玉是一张跟周迅很像的瓜子脸,粉嫩粉嫩的,现下刻意拉着脸一副老不高兴的样子,格外有几分独特的魅力,“你最喜欢的龚奶大今天也不知道发什么癫,找了一大堆题目搞突袭,脑袋瓜子都算疼了,倒被你这家伙给躲过一劫。”

    “啊……”沈放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想了想便说正事,“玉儿,鸭脖子好吃不?好吃以后我经常给你买……呵呵,玉儿,哥求你件事呗。”

    “先说来听听。”姚玉埝着兰花指将啃过的骨头放嘴里嘬了嘬,听完沈放想让她帮忙撒谎不去省城的话,居然没有发作跳起来,反而意味深长地瞟了沈放一眼,“让我想想……你让我帮你跟龚奶大请假不去省城参加比赛,是不是?那你肯定也不会呆在家里,否则用得着我撒谎吗?既然你不去省城,也不呆在家里,那我就要问你了,你想去哪?去做什么?”

    姚玉的聪慧伶俐沈放心里有数,也不想瞒着她,“你有没有发现,你爸跟我爸最近都有点神神秘秘的啊?”

    “嗯?我知道,他们肯定有事瞒着我们,还有,也瞒着我妈妈!”姚玉来了兴致,“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外面都有了相好的,你要跟着去抓奸?”

    沈放觉得额头都冒汗了,难怪外面传闻当年是付阿姨偷偷爬进男工宿舍把姚齐理给就地正法的,有这样的女儿,妈妈的强悍就可想而知了,“也不完全是这样……事情总得有人去查清不是?”

    几乎没怎么思量,姚玉就拍板道:“这事得干!这样,我一会去找萧萧,让她帮我们两个都请假,咱们一块——”

    “不行!”沈放急了,让姚玉跟着去上海,穿帮不说,还会惹来一身麻烦,“我们两都请假,龚奶大还不发飙啊?有你在,学校拿成绩还有希望,我们俩都不去,恐怕校车得直接开到你爸爸的办公室外面。”

    “你说的也是……”姚玉苦恼地皱着眉头,“那等我回来,你可得把详细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否则,要你好看!还有没有?”

    “什么还有没有?”沈放纳闷地问。

    “鸭脖子啊?难道是你的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