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游松是韩游松,她是她。

    她感激于他抚养她长大的恩情,但不代表,她会听从他的任何安排。

    有些时候,在她愿意的前提下,她对他的安排,一向是从善如流的。

    比如,来金陵。

    她的目光移向桌案上的卷宗,其中有一卷记载着皇城内真真假假的传闻。

    之后的日子一定很有趣,她这么想着,起身吹灭灯,在黑暗中一手有节奏地打起响指,一手摸索着墙壁,心满意足地离开密室。

    闪电、雷鸣、狂风、暴雨,大打大吹,连下数日。

    在四月初三这一天,终于停了。

    周非蒙护着一群在家快憋坏的富家子弟,在城郊一处野山上,闲游玩乐,捕禽猎兽。

    他冷眼看这群大号绣花枕头,乱箭射了半天,连根鸟毛都没射下来。

    于是,他拿出自己的弓箭,趁众人不注意,头也不抬,飞快地朝天上射了一箭。

    不像那群公子哥拉开弓还要做作地瞄个半天,周非蒙动作流畅地拿箭、拉弓、搭箭、射击,十分简单且普通。

    那只箭笔直向上,越过数只无力飞高的箭,冲着湛蓝的高空而去。

    嘎——!

    半空中展翼滑翔的鸟被箭头贯穿,发出凄厉的叫声。

    短暂的滞空后,它无力地落下,掉进林子深处。

    那群草包兴奋地叫喊着:“射中了!射中了!”争相抢着说,是自己射中的。

    周非蒙叹出一口气的同时,低头翻了一个白眼。

    他用手指轻刮自己的眉毛两下后,见他们没争出个所以然来,便说:“我先替各位公子将鸟捡回来。”

    语毕,他驱使自己的马儿掉头,往林子去。

    这片地方的树木不高,灌木、杂草居多,交错生长,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

    马进不去,他在林子边缘下马,拨开与人一般高的杂草,往深处去。

    阳光照不到的林子底部,草木皆带着来不及蒸发的雨水,将他下半身的衣服都打湿了,凉凉地贴在皮肤上。

    周非蒙踩在湿润的泥土上,一脚深一脚浅,艰难缓慢地前进着。带刺的灌木勾拽他的衣服,细高的杂草迎面打他的脸上,面皮隐隐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