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把的照耀下,周大虎盯着单福海久久不语,半天之后,才沉声说道:“你很好,不过要想在我手下做事,手脚必须干净,做事也要勤快,否则……”

    周大虎不再说什么,对方也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的太直白、本来军器局这个对周大虎来说十分重要的部门,他是要换成自己人来干的,现在情况有了变化,单福海刚才的一番言语,就是要投靠自己。

    投靠自己的人的位置就不能随便乱动,不然会寒了人心。再加上此人在军器局已经干了一二十年,经验也确实丰富,先干一阵子再说,初期还是以稳为主。

    周大虎带领着一干人返回了卫署衙门休息。单福海还站在黑暗的大街上,仔细琢磨着刚才指挥使大人的话。

    “原来自己没有刚才的一番真话表忠,自己军器局大使的职位就没有了。”想到这里,单福海心中怕怕的,当官和不当官是完全的两种生活,虽然自己是从九品的最小的官,可那也是官啊,不是白身百姓所能比的。还好,听刚才的意思,自己的职位保住了。

    第二天,周大虎继续走访工匠和军户,这次重点是孤寡鳏独之人,这些才是这个社会的最底层的人,这次宋时跟着来了,经历司有详细的这些人的底册。周大虎这次是按着底册一家一户走访,不遗漏一人,不再需要原卫所的人员带路选户,他要看看最真实的贫穷情况。

    昨天他去了几家,但那些人只是困难,家中毕竟有壮劳力,困难是一时的,自己的到来,很快就会解决温饱。而现在要看的人员,却是困难一辈子,根本没有劳动能力,这才真的是困难。

    一名经历司的令吏一路上恭敬异常,满脸堆笑在前方带路,很快就到了一家,而人选是周大虎在路上随即机指定的、

    至于军户的困难,周大虎脑中有一些印象,那是前世在一些书上和文献上看到过,如九边边军困苦,生活无依之时,卖儿鬻女,拾捡马粪中的没消化完的豆子过活。那还是有劳动能力,而这些没有劳动能力的孤寡鳏独,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些急切。

    这一家是军户的丈夫死亡,两年前丈夫病故,家中留下老婆和两个小儿,还有一个老母亲。两个小儿大的十岁,小的五岁,还不能撑家立户,承袭军户,正是父母年高,妻寡子幼。

    大门被叫开,一名看着三十余岁的妇女走了出来,显得脸色十分交瘁,但周大虎看过的底册上,这位军户遗孀才二十多岁,母亲四十多岁。

    望着一群人的到来,陈娥有些蒙,一大群人甲亮衣鲜,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人,可是来我家干什么?眼睛看了一圈,在人群后面终于看见了几个认识的人,卫署经历司的六房典吏。

    “李叔,……”陈娥向周大虎身后的一位岁数较大的老者喊去。

    站在身后的李中见此情景,带着忐忑从后面站了出来,向周大虎深躬一礼道:“小人经历司户房司吏李中,拜见指挥使掌印大人和列位大人。”

    周大虎微微点头,施过礼后,李中转身对一脸发蒙的陈娥轻声说道:“这位是刚上任的指挥使大人周大人,前来看望你等困苦之人,还不拜见?”

    陈娥被惊得用手掩着张大的嘴巴,一脸不可思议之色,神情都有些恍惚,过了几息,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随即浅浅一蹲双手放在腰间万福一礼道;“民妇陈娥拜见指挥使大人和列位大人。”

    “快快请起,陈邦宁乃是彰德卫军士,乃是我们的袍泽,所有军户的一员,虽然不幸病故,但留下的遗母寡妻幼儿,卫所有责任照顾好你们,这也是我来的目的。”周大虎缓声说道,陈邦宁是陈娥的已故丈夫名字。

    “谢大人,请进。”陈娥打开院门,请众人进院子。

    院子很小,房屋有些颓败,周大虎看了一眼众人,沉声道:“家中没有男人,我和宋经历、还有那个…李中三人进去就行了,其他都站在此地就行了。”

    一干大男人都进入孤儿寡母的家中,有些失礼,周大虎要避免发生这种事情。

    周大虎和宋时、李中三人,在这个家里仔细转了一圈,又看了看两个孩子,和病故的军士的母亲,慰问了一下,便走出里屋,来到屋中前厅作饭的地方。揭开锅盖看了看,锅中只是一团面糊糊,几根冬白菜叶子,周大虎从一边抽出一双筷子,挟了一口尝了尝,很难吃,一点盐味也没有。

    “大人,……”宋时害怕这饭不干净,想提醒一下自家大人,但随即想到大人也是苦出身,过去也是常吃这种饭菜才对,话出半句就又咽了回来。

    周大虎沉着脸对身边的二人道:“你们二人也过来尝一尝这饭。

    周大虎的话就是军令,二人也拿起新的筷子吃了一口,皱着眉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