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期转瞬即逝,决云大会迫在眉睫,自万兵冢后,时葙便在太渊宫后山教叶清练‘乘月吟啸’剑法。

    这套剑法是在续断峰时,景行舟教给他的,只可惜时葙一直心境不够,这么多年来也只参透少半,再深挖掘,便是举步维艰,因此他也是竭尽所能,把自己会的再教给叶清。

    决云大会那日,是个艳阳天,太渊宫弟子共八十九人,抽签对阵,声势浩大,就连往日不出山的景行舟今日也在。

    二十四峰峰主设席归来峰,借水月镜,看擂台对战,这是难得的盛况,只是相比较志存高远的热忱少年,诸位真人大能就显得有些四大皆空了。

    在少年人摩拳擦掌,按耐不住心里突突跳着准备战斗时,归来峰的已经铺筵席,陈尊俎,列笾豆,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毕竟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多是在外东跑西颠,能相互嘘寒问暖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因此归来峰的后厨便十分卖力,烧羹汤,炮羔羊,果品糖糕不能少,还要再来几坛上好的十八仙,才算圆满。

    水月镜中,有弟子已经开始对战,上星峰峰主宁决明捏着酒盏,捋了捋胡须,“听说今年太渊宫弟子已有两人手执神兵,不知是何许人也?”

    “宁老儿当真是在外游历日久,承山半分消息都收不到么?”席间有人轻笑,正是辛夷峰的女峰主云容,她温声说道:“那俩孩子我有幸见过,一个原是续断峰侍奉的弟子时葙,另一个嘛,是掌门人从满西镇带回来的,名叫叶清。”

    “哦?行舟跟前的那个孩子?”其实若按辈分来讲,景行舟无疑是承山尊老,但观其面容,又往往使人忘记这点,因此有人称先生也对,亲唤其名也可,总之景行舟本人不介怀,其他人便也随意,宁决明忽然想到什么,又扭头问云容:“时葙那孩子源灵属性为何?”

    “木源灵。”

    答话的人是景行舟,他的位置便在宁决明对面。

    听到这话,宁决明笑了,“这可好,木源灵,就是不知道纯粹与否,行舟,若是我相中了那孩子,你肯割爱吗?”

    景行舟还没答,云容便先接了话,笑道:“先生今日恐怕争得是另一人。”

    “哦?小叶清?”宁决明掀起眼皮,倒更有兴趣,他思忖片刻,蓦然欣喜,“难不成,那孩子源灵属水?”

    云容道:“是,至纯至净。”

    宁决明微愣,随即仰头,笑容可掬,“水源灵,数次决云大会来也没撞到几个,续断峰今日要收这个徒弟,可决计无人敢抢的。”

    承山内源灵属水的弟子屈指可数,且都资质平凡,因水源灵难修,往年弟子宁弃本源也不会想着拼一拼。

    景行舟自来承山,每次决云大会虽有参加,却没收过任何徒弟,听到宁决明的话,他缄默不语,视线在水月镜中停留了片刻。

    其中一面镜中,叶清正与人对战,伏邪未出,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身形飘洒。

    少年人风华正茂,最是恣意如风,真后来之秀。

    景行舟垂眸,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扣着木案,他将那抹雪白的颜色化碎在酒盏之中,恍惚品出了旧年的秋水长天。

    叶清跨过围绳,从试剑台上跳了下来,直接落在时葙面前,笑得闲恬又狡黠,“小师哥,我赢了。”

    “看到了。”时葙那场也刚结束,他揉开灰皱的袍子,微微笑着,“一半还未结束,知谦。”

    “知谦知谦。”叶清拱手,表示自己受教了,刚搭上时葙的肩,带着他要去休息,耳际忽闻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