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觐见已无心看风景,因心有千千结,忧前路叵测,虑后无对策。

    赵蔓笙心中焦灼万分,不知天子会如何抉择,自己又有几分胜算,紧张急切的心情连带着脚下步履都失了稳重。

    长不见尾的汉白玉台阶,在脚下骤缩,被赵蔓笙几步迈了过去。她跟着小太监到了金銮殿,在这威严建筑之下,只觉自己渺小若海中一粟,一颗心在苍茫无尽之海中沉浮,不定东西。

    天子见来人是赵蔓笙,有些意外:“赵小姐这次来是为何?”

    赵蔓笙行了一礼,表明来意:“我此番是为酒楼之事而来。”

    天子闻之敛眉,面露不解,心道此事不是交予大理寺去彻查,难不成现在还没有头绪,这帮人做事效率低下,得好好整顿一下。

    赵蔓笙的话却否认他的猜测:“酒楼一案已经侦破,可是那幕后主使阴险狡诈,大理寺不断追踪才将此案查明。”

    天子闻言提起几分兴致:“哦,那这是好事啊,为何赵小姐面有忧虑?”

    赵蔓笙没有将那人真实身份报出,知道自己不能急躁,得徐徐图之,这样才能让天子站在她这边,扳倒王爷能更有胜算。

    她先做计将天子引入自己的圈套之中:“自然是那人身份高贵,我们平明百姓无法与之抗衡,就连陛下您都得让他三分啊。”

    “朕爱子如命,竟还有人敢接着权势来压人,简直欺人太甚,”天子闻之震怒,“连朕都要忌惮,他莫不是还想压过朕的地位不成?”

    赵蔓笙无奈摇头,强颜欢笑:“还是算了吧,这样还徒惹事端。”

    赵蔓笙支支吾吾,不肯供出那幕后主使,在这迂回曲折之中,她把控着节奏,天子的好奇与愤怒已全然被勾起。

    天子拍案:“不用藏掖,将事情原委都尽数说来,有什么为难的,我替你担保,有什么不公,我帮你伸冤。”

    赵蔓笙故意摇头叹息,假装规劝天子。

    天子心中怒火已起,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放言让赵蔓笙实话实说,自己给她担着,得此金口玉言,她先夸赞天子一番:“我本想将此事草草就了,可陛下明察秋毫,我底气足了,这就将事情真相说与你听。”

    “尽管直言。”

    赵蔓笙声嘶力竭,还真装出几分真情实感来:“之所以为难,是因为那幕后主使是陛下的胞弟,京中的王爷。王爷位高权重,还望陛下三思啊,不要因为一小小酒楼葬送你们之间的情谊啊。”

    天子一听胞弟,陡然睁大双目,没想到此事竟有王爷的参与。可他转念一想,这王爷

    平日里飞扬跋扈,自己念在手足之情没有怪罪,没想到他还无法无天了,暗中培养势力,就连大理寺都忌惮他三分。

    皇家本就没有真正的感情可言,这天子能登上权力宝座,自然是少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心中早已将利弊权衡妥当。

    高处不胜寒,如果他想江山永固,就要将一切异己势力根除,让他们对自己不能造成威胁。

    这王爷虽然与天子是胞弟不假,可他如果挡了他道,那自然也是格杀勿论。这也是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的。

    本来酒楼出事是小事一桩,根本传不到天子耳朵,可巧就巧在这事让御厨撞了个正着,而御厨又是得了天子的授意,带着赵蔓笙觐见,机缘巧合之下就叫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