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里,桃花便立刻将自己关在屋中,任凭丫鬟们如何拍打房门呼喊也不理睬,只褪去衣裳透过铜镜看自己身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腰腹的透明蔓延到胸口,左臂已经快消失不见,脸上只剩下眼睛和眉毛以及快消失不见的鼻梁,让分明还在呼吸着的桃花有一种快窒息死亡的错觉。

    “都挡在门口叫唤什么呢?”一道男声在门外响起,吵闹的声音通通都消失个干净。

    桃花此刻只觉耳边突然清净,并无心思注意外头说话的是何人,满脑都是不解与死亡逼近却无能为力的悲凉。

    “大白日关着门做什么?怕我追究躲起来有何用。”江韫烨试着推门进去,但里头上了木栓闯不进去。

    如照心想自家主子这两日情绪时阴时晴,一会儿免不了挨骂一顿,倘若心情再差些,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

    至此,不由得道:“少爷,姨娘只是去拜访主母,绝无他意。”

    她一面解释着一面往门边靠,似是有意不想让他入内。

    听这话的意思,反倒是他的不是了?江韫烨的眉头紧皱起,娘与江家的奴婢都向着一个入府才两年的人说话,到底有几分厉害之处。

    心中沉闷不已,他抬手猛拍两下门,“出来!”

    “少爷……”

    话音未落,桃花已穿戴整齐的将门打开,眼眸黯淡无光,眼神也并未在门外人身上停留一瞬,转过身道:“江少爷进来吧。”

    这疏离的口气与称呼仿佛是在招呼一位生人般。

    江韫烨并未觉得哪里不妥,跨步迈过门槛回身让下人在门外等着,顺带将门阖上,只剩一条细缝。

    小厮与丫鬟便将耳目凑在这道门缝前,关切里头的动静。

    桃花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用右手倒了杯茶,推到他身前。

    在江韫烨眼中,那只左手中并无一物,却一动不动的垂在身侧,看上去有些古怪。

    他不想开口关心,抿了口茶问:“你还记得当初我立下什么规矩吧。”

    桃花这才瞥了他一眼,身上穿得还是一身官袍,应是急匆匆跑过来‘问罪’的。

    她叹了口气坐下来,一手托着下颌道:“不准踏进江府一步。”

    “不错,可你今日坏了我的规矩,家有家规,你说该如何罚你?”江韫烨上下打量她,心头略有不满。

    虽说是个长得貌美的猎户之女,但到底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与绵儿这样的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比,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

    “该怎么罚,不都由江少爷说了算,干脆拉去沉塘乱棍打死好了,”她大声地嚷嚷,心底一股莫名的酸楚涌现,泪水从眼角滑落掉在桌子上,又小声的嘟囔一句,“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江韫烨顿时慌了神,没见过坏了规矩的人自己还先委屈上的,但见她哭得抽抽搭搭换不上气来,平生也没学过哄人,只好软了语气道:“我可没说要罚你这么重,你若听话些我也不会来。再说这院里住着吃穿用度我哪点亏待你了?哎你别哭了,叫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