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梦手抱着鹿头,自己的脑袋搁的鹿脑袋上,眨眨眼睛,他的眼睛看来比这只可爱的小鹿的眼睛更为纯真无暇,“你们七伤谷不是常年不与外界往来么?”

    “是。”尚伯说。

    苏枕梦笑了:“那就是啦,反正你们是不会邀请任何人进入七伤谷作客的。在山谷的外围设置了那么多的迷魂阵,而我是凭自己本事进来的,那你们就不能赶我出去了。”

    尚伯被气笑了:“那你闯入谷中到底意欲何为?”

    苏枕梦笑:“你问你的谷主就知道啦。”

    他忽然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无精打采道:“唉,我在山林里绕了两天才找到正确的路,我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都是吃野果充饥,本来想杀只野兔什么烤烤的,但看你们谷中的动物都生长得那么有灵性又可爱的,倒有些不忍心下手呢。”

    他眼中露出颇可怜兮兮的神色,“虽然你们谷中的野果很清甜可口,但我快吃吐了。我想吃饭,你们能请我顿饭么?我不怎么挑食,饭菜不必准备得那么丰盛,但如果你们愿意盛情款待,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美意。你们之中总有个人会煮饭吧?难道天天吃野果不成?”

    尚伯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他倒是很乐意请这个有趣的年轻人吃顿饭的,因为他的厨艺很好,吴凉就是吃他做的饭菜长大的,但可惜也只有吴凉品尝过他的厨艺,一个厨艺好的人往往也是个热情好客的人。但他不是七伤谷的主人,于是他勉强板起脸,看向吴凉,看看她是个什么意思。

    吴凉在谷中自然不用蒙着脸了,她脸上是一如既往地清心寡欲。

    “小姐……”尚伯决定替这个年轻人说几句好话。因为他觉得小姐有时候活得实在太单调又寂寞了,他有些担心,而自从这个年轻人出现以后,小姐的心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他是照顾她长大的自然发觉了这点。

    吴凉突然转身走了。

    尚伯和苏枕梦看着她的背影呆了呆。

    还是尚伯先反应过来,也对他眨了眨眼:“你还不起来?”

    “啊?”

    “莫非你想这里吃饭么?”

    苏枕梦欢呼地跳起来。

    从此苏枕梦留在了七伤谷,直到死去,他都没有再离开过。

    我怔怔听着关于苏由信的爹娘的故事,尚伯说讲到这里,顿住声音,嘴边犹带一丝充满怀念的笑意。我知道了那段日子一定是他们过得最开心、最幸福的,苏枕梦和吴凉的爱情一定像谷中的一草一木那样,自由自在地蓬勃生长,没人会来打扰他们,那又是什么打破了那样平静又幸福的生活?

    “苏由信的父亲是、怎么过世的?”我问。

    尚伯嘴边的笑意渐渐暗淡:“四年后,小姐生下了孩子,我们又一起快快乐乐地度过了六年的光阴。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突然要把这些平平淡淡的幸福全收回去了呢,小姐可是一辈子没害过人呀,最后却苦成了那样子。”

    我唯有听尚伯说下去。

    “枕梦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当了爹也一样,他老是不服气小姐总能够化解他制作的各种奇毒,经常孩子也不管,自己躲起来研制毒物。我和小姐像照顾两个孩子一样照顾他们父子两个,累是累了点,但我知道小姐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了,不会再一个人跑去和溪流、兰花、小动物说话了。在我心里,他们就像我的儿子女儿和孙子。”

    “由信长到六岁的时候,那个夏天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爹了,枕梦在碧溪崖的岩洞里,又不知道在弄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药,连家都不顾了,可小姐从来没有责备过一句。由信想爹了,又知道爹在那里,所以趁着我们一个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去碧溪崖找爹。”

    我听到这里心里莫名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