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明星稀,夜幕沉沉。

    李承钰换了一身玄色衣袍,跃出清荷院,融入夜色当中,一路疾行,避开各处的巡守唐军,很快就来到跃马桥上。

    月色下的永安渠,水波微澜,倒映着月光的水面形成一道道亮色波澜,层层荡开。

    稍远处的褔聚楼尚处在一片辉煌的灯火当中,以李承钰的目力自是能够看透三楼窗户,瞧见里面一群推杯换盏的饮宴之人,不过好在跃马桥这边灯火稍显黯淡,除非是内炼功夫臻至一定境界,修成先天真气助长五感的顶尖高手,否则从那里是看不清楚这边的情形。

    左右又张望了一下,确定四周无人后,李承钰提一口真气跃下桥头,按照方法将望柱底端的钮锁打开,那原柱立马向上抬起了两寸,李承钰连忙将六个石龙头扭转了一圈,顿时整座桥都轻轻颤动了起来,以他的耳力自然能听到一阵隐秘的机括声响,不及会儿的功夫,桥底河面出现了奇异的波纹伴随着一阵连绵不绝的气泡,仿佛这一片水域被煮沸了一般,显然河底出现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成了!”见此情形,李承钰知道宝库入口的机关已经启动了,当即翻身跃上了桥头,方才站定,蓦的耳畔听得不远处一声大喝喝随风传到“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在此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自聚福楼方向疾掠而来。

    李承钰料想此人定是被刚才开启机关的动静吸引过来,不由暗呼一声晦气,没想到左近正好有一个高手在此,他不欲与来人照面,便将身法展动一言不发的想要离去,没想到来人并不肯罢休,跟在身后急追,此人身手颇为不俗,脚程并不落后多少,想来并非无名之辈。

    李承钰眉头皱了皱,唯恐此人引动各处巡守唐军的注意,对于他接下来的行动是一重不小的阻碍,当机立断,身形骤停,如鬼魅般转身就是一拳打去。

    那人不知底细,还以为李承钰被他追的无路可逃才返身交战,他对自家武艺有着绝对的信心,非但不惊反而大喜,立马一拳迎了上去。

    砰!

    拳劲炸裂,寂静的夜空下响起一声爆裂的碰撞声,那人似断线的风筝一般痛呼着倒飞出去,摔落在地上连吐了三大口血。

    李承钰一拳击伤来人,连战果也不及看,便转身融入夜色当中。

    “什么人!”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动了周边巡守的军卒,纷纷擎着火把围了过来。

    “是我!晁公错!”那人吐了几口血之后,方才缓过劲来,见着围拢过来的军卒都是太子李建成麾下的长林军后,才放下心来,虚弱的说道。

    为首的武官已是认出了他,连忙过来将他扶起,面上止不住惊讶的问道“晁先生怎么受了伤?贼人在哪里?”

    晁公错惊魂未定,连忙摆了摆手道“那人武功奇高,你们不是对手,快将我扶回去,我要将此事禀告给太子殿下。”

    那武官方才说的也是场面话,自然乐的如此,当下点了几名麾下士卒,又分了两匹快马将晁公错护送回去。

    李承钰并不知道被他一拳重伤的竟是晁公错,这位有着“南海仙翁”的称号,当年与宁道奇一战,更是一招惜败,论及武功亦是绝顶行列,只是今日实在太过轻敌,遇上的又是李承钰,所以有此下场也不以为奇。

    一路疾驰很快来到西寄园,这座大宅如今被唐皇赐给了新近投靠的独孤阀,这个当世顶尖门阀如今虽是低潮时期,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尚有老太君尤楚红这样的绝顶高手镇压气运,阀主独孤峰与其女独孤凤亦是一流以上的好手,所以前来拜访人亦是络绎不绝,及至此时,院中正厅那边还是歌舞鼎沸,灯火通明。

    李承钰不想横生枝节,当下绕道后院翻墙入内,避开巡夜的家仆和奴婢,很快来到北院水井旁,此处因地势偏僻,向来少有人来,自是无人察觉今夜的井水在缓慢上涨并不时伴有气泡。

    李承钰知道是下面机关还在开启中,便等了一阵,待到异象渐息,这才从井口一跃而下。

    此时正值早春,冬天的寒意还未褪尽,井水寒凉刺骨,不过李承钰长生真气大成,早已是寒暑不倾,便也无事,一路闭气下沉,直达井底,这里天光已经难以照透,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李承钰虽能黑夜视物,但是在水中也是看不太真切,只能凭借着感觉。

    好在井底十分开阔,与一条地下暗河相连,不过他知道入口不在这暗河之中,反而在井底的墙壁上,当即摸索了起来,不多时果然在井壁上摸到一块半尺见方,向外凸起寸许的石块,大喜着将它用力按下,只听得一阵机括响动,便见得头顶井水上面的井壁蓦的凹陷了下去,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