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傻奴招手,傻奴很乖巧地挪了绣墩过来,明亮纯真的眸子仰视着她,“娘?”

    她摸摸傻奴的脑袋,温柔地讲:“傻奴,远山不容易,他刚才并非故意对你发火,而是受了委屈。”

    傻奴眨了眨眼,很认真地听。

    “家不是讲理的地方,他无处发泄,只能对你,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一会他来了,你哄哄他,好不好?”

    傻奴抿唇微笑,点点头。

    她懂,姐姐有时受了委屈也会拿她撒气,但娘亲总是说姐姐不容易,她知道姐姐不容易。

    掂量了掂量手中的荷包,傻奴决定把一整袋子糖果都给李远山。

    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透过门帘窄长的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等待着他,就像以前每一次等姐姐回来一样。

    李远山换了一身黑袍,颀长健硕的身材在昏暗烛光下如同一座深远的山峰般挺拔。他的皮肤极白,即便是站在很远的地方,也能一眼看到他。

    傻奴动了动脚,鼓足勇气掀开帘子,奔向他去。

    她捧起荷包,向他眼前递了递。

    李远山脚步顿住,看着她因为穿得单薄而冻红的鼻尖,有点不自然地越过她,眉心多了一份朦胧的心绪。

    袖子被扯住,他深出一口气,侧头看向袖口处的小手。

    傻奴咬着唇,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期盼,又抬起荷包送到他的嘴边。

    他竟在她的秀眉间看到了一丝失望。

    她也会失望,因为他?

    傻奴的眼神变得疑惑,“不够?只有这么多……”

    这音色甘甜,然而越来越低,低得让人心疼。

    李远山接过了荷包,顺手攥住了她的手指,认命地看着她的脸,“还不走?”

    看不到她,他便恨得牙痒痒;但若是看到了她,他就怎么也狠不下心了。

    傻奴的眉毛和眼睛微妙的抬起,眼里的光彩瞬间大亮,把手塞进了他的掌心,温顺地跟在他的身后,进屋后也乖巧地依偎着他的手臂,时不时抬脸看看他的下巴。

    李远山还没窝囊到把朝中的事情告诉家中女眷,让一群老弱妇孺为自己担心,他模糊地说:“最近仕途碰壁,可能会有变化,到时候再说。”

    老夫人娘家落魄前也是官宦人家,懂得一朝一夕变幻无常,她沧桑的眼睛看了看傻奴,提醒道:“远山,凡事给自己留点退路,让白氏那里也准备着点。”

    “是,儿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