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觉伤神,却也没觉不好,至少能护着自己,能手刃仇人。

    而她最大的仇人,当是面前这人。

    前世里,她从未怀疑过,以至于至死都不曾瞑目。

    今生重回一遭,她更是想杀了他。新婚之夜若是得手,便算了结。偏未成功,她便复了理智。

    理智告诉她,家国山河在前,她不能动手。

    她一直是这样说服自己的,魏珣身系社稷,一人之安危关乎朝纲。大抵从二年多前,他于澜沧江灭六雄、退梁国之后,边境诸国便已是只识魏珣,不闻天子。

    然而此刻,杜若发现,自己更想要的是前世的真相。

    从婚礼之上重生归来,她都一直被动地走着每一步。因前世不堪的记忆,她实在没有心力去梳理往昔种种。

    而在兰檀别院独住的这些时日,整个人亦慢慢沉静了下来,愈发觉得前尘之中诸多迷惑。

    魏珣今世种种,与前生反差极大。

    上一世,她心死情绝,原是因为两个支点。

    魏珣爱凌澜,要帝位。

    自己挡了他的情,而父亲坚持立嫡则挡了他的路。

    如此他厌恶自己,亦恨杜氏一族,加上凌氏一直想争四大家族之首,便是说得通的。

    可是今生,如果说,他娶自己亦是为了借杜氏权势上位,全凌氏嫁女只嫁君王之心,以此娶得凌澜,勉强说得通。

    然而在自己断了他臂膀后,他原是有机会谋逆的。若彼时谋逆,自己己是他妻子,杜氏阖族不过两个选择,一则顾念自己便只能投鼠忌器,向他倒戈;二则大义灭亲,魏珣却仍是有胜算的。

    但他挥手间便弃了帝位,那般多的属臣相谏,都未能说服他。

    至于凌澜,更是多次直接拒绝。

    如此,情与权,都不成立。杜若便有理由相信,前世有隐情。

    还有死的最惨的三哥,被喂药又解药。喂药之人要他活,困着不让他回来。解药之人要他死,送他入险地。

    亦是疑虑重重。

    家族被灭,自己被囚,亲女惨死,她当然恨。

    可是,她不想恨错人。

    杜若不信一个人之变化,前后能有如此转变。她原是想听一听原委,她心中跨不过去的山仇血恨,仇恨自在眼前,报了便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