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镕道:“这不赖皇帝,在我们这些年轻人手里。而我与王爷深谈,他并不愿与兄长兵刃相见,他甚至认可兄长身为帝王,要排除异己,扫平一切威胁的私心。也说过,当今并非一无是处,而他作孽的私心,是昔日先帝带给他的阴影,王爷他,就是阴影的根源。”

    扶意双拳紧握,她不甘心,但丈夫不会说谎话骗她,他已经传达了王爷的心意,胜亲王并不贪帝位皇权,他只求大齐昌盛繁荣。

    祝镕道:“因此,不久之后,王妃娘娘带回的王爷将是失忆不认人的,他再不能行军打仗,再不能威震四方,他将和王妃娘娘回到纪州安度余生。另由世子接替王位,继续掌管纪州,从此远离京城,远离皇权。”

    “真可笑……”扶意实在无法苟同,“凭什么是王爷退让,难道先帝的偏爱是王爷想要的吗,他当初怎么不反了自己的亲爹呢,一辈子懦弱无能,到头来,还要做弟弟的来让他。”

    祝镕道:“自然这其中,还有我的私心。”

    扶意稍稍冷静下来:“我明白,不能赌上家的性命,反是平理已经把家人都抛下了。他说总要有人死的,难道因为死的不是家人,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这些事吗?既然不能,那结果都一样,他义无反顾。”

    祝镕道:“我不如平理,我太……”

    扶意伸手抵住了他的双唇,摇头说:“不是这样,我都懂,这没什么可比的,我只是告诉,平理他怎么想。既然连王爷都答应了的请求,我会尊重们的决定。”

    祝镕捧过扶意的手,贴在脸上,而后又深深一吻:“还有件事,不要生气。”

    他从怀里摸出一摞信纸,都是分开这些日子里,扶意给他的书信,每一个字他都读了上百遍,到哪儿都贴身带着。

    扶意嗔笑:“故意装作这样,来哄我高兴吗?”

    但祝镕一脸严肃,抽出一封信,递给扶意道:“这……是休书。”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冰冻,扶意下意识地将手背在了身后:“要做什么?”

    祝镕道:“我能预想到,就算王爷愿意放下仇恨,忍辱负重地和解,皇帝依然要对他赶尽杀绝,到时候事态将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这休书且拿着,万一祝家出了事,万一我出了事,好歹还能护周。”

    扶意眼中含泪,双手在身后十指相扣:“我不要,拿走,我死也不要。”

    祝镕语重心长:“不要任性,岳父岳母只有一个女儿,若有什么事,要二老余生如何度过?扶意,我不是要休了,只是给一道万不得已时的保命符。”

    扶意摇头:“金銮殿上那个人,一旦疯魔杀红了眼,这休书根本不起作用,反而成了事先预谋的证据。我知道的心意,可我就是不要,哪怕它能救我,我也不要。”

    “扶意……”

    “若有危难,我要和在一起。”扶意斩钉截铁地说,“当察觉到了危险,就来找我,带我一起去面对,是生是死,我都要和在一起。”

    “腹中的孩子呢?”祝镕问,“孩子是无辜的。”

    “若不能有太平世道,把这孩子生下来做什么?让他饱尝人间炼狱?”扶意太过激动,有些失了理智,缓缓冷静后,才说道,“既然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孩子,就不要把自己逼入绝境,一定可以。”

    祝镕长长一叹:“就是不听话。”

    扶意伏进他怀里:“我不要休书,我要家国太平,我要。”

    祝镕轻抚妻子的背脊,亲吻她的额头,将她小心拥抱在怀中:“不哭,我答应,一定给和孩子太平清明的世道,要往后一辈子,都能笑着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