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国公不知苏蕴娇脸上有掌印,直到她未施粉黛,顶着右侧脸颊明晃晃的巴掌印过来,苏国公方知苏蕴娇真挨了打。

    他本来好声好气地和忠勇侯话着家常,看到苏蕴娇脸上明显的掌印,语调立刻拔高好几个度,“你这孩子,挨打了怎么不和阿爹阿娘说。”他心疼道:“得多重的一巴掌,才能打出这样明显的掌印啊!”

    忠勇侯有些坐不住了,他狠狠瞪刘嘉钰一眼,催促她道:“愣着做甚,还不快向苏大姑娘道歉!”

    刘嘉钰扁了扁嘴,酝酿许久,才不情不愿开口道:“对……对不起。”

    嘴里说着道歉的话,眼睛却看向别的地方,显然不诚心。

    苏蕴娇有心为难刘嘉钰,她慢慢吞吞扶正发间的镀金步摇,朝刘嘉钰似笑非笑道:“蕴娇虽非皇族女子,却也多少懂得一些大晋的规矩,尊卑有别,县主见到本郡主,是不是该行礼啊?”

    苏蕴娇听到了清晰的磨牙声。

    刘嘉钰恨死苏蕴娇了,来登门道歉已是阿爹再三说教后不得已而为之,再让她给苏蕴娇行礼,在苏蕴娇面前做小伏低的,还不如干脆打她一巴掌来得痛快。

    她咬着嘴唇不肯行礼,忠勇侯轻轻推她一把,语气里藏着恼意,“嘉钰啊,你还愣着做甚,没听到忻德郡主说的话吗?你阿娘是长公主,你身为皇族贵女,应当要懂礼数。”

    苏蕴娇听出来了,忠勇侯这是在暗暗提点她呢。他不露声色地点出刘嘉钰生母的身份,还说她是皇族贵女,大抵是想让她顾及刘嘉钰的身份,别太过为难她。

    她正思索着该如何应对,阿爹挂着看似蔼然温和的笑,慢慢悠悠开口道:“蕴娇啊,忠勇侯说的对,城阳县主是皇族贵女。你不过是开国公府上的嫡长女,又刚获封郡主没几天,行事还是低调谦逊些,莫坏了家风。”

    苏蕴娇闻言挑了下眉毛。

    阿爹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的,宁愿吃亏也不愿得罪人,这次他却暗暗和忠勇侯较起劲来,不显山不露水地提及她如今的身份……八成是心疼她脸上挨的这一巴掌,不想再忍耐了。

    忠勇侯是成年人,自是听得懂开国公的言外之意,他爽朗笑笑,“公爷说笑了,嘉钰虽是皇族贵女,但到底只得了县主的封号,见了您家忻德郡主,是该行礼。”

    他催促刘嘉钰,“嘉钰啊,快依礼数给忻德郡主行礼。”

    刘嘉钰这回又酝酿了许久,直到忠勇侯又捅咕她一下,她才弯下腰,对着苏蕴娇行了一记常礼,“拜见郡主。”

    何其勉强,何其不情不愿。

    苏蕴娇心满意足。

    对付刘嘉钰这种无脑又自大的人,最好的法子不是当面互殴,而是站在比她更高的位置,用高于她的权利去压迫她。

    苏蕴娇此刻无比感谢圣人和皇后娘娘赏给她这份荣耀。

    “第一次来国公府,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行完那记礼,刘嘉钰直起身子,看似如常地对苏蕴娇道:“郡主可否带着嘉钰逛一逛?”

    苏蕴娇看出刘嘉钰没憋什么好点子,本想拒绝来着,但阿爹偷偷给她使眼色,示意她答应下来。

    她冲刘嘉钰和善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行啊,国公府后头的山茶花开得可好了,我带县主去看一看。”

    大人们留在花厅闲扯些有的没的,苏蕴娇领着刘嘉钰去后头看山茶花。刚到后院,还没看到山茶花呢,刘嘉钰便露出她了本来的面目,磨牙凿齿对苏蕴娇道:“苏蕴娇,你别得意,我是看在阿爹的面子上才来的,等你有朝一日落魄了,看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