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御懊恼地用手轻揉着头上的那个鼓包,脑壳儿中一阵针扎似的疼痛:那母老虎不仅用绣花鞋击中了我!还将我打得如此之生疼!难道……此事真是巧合不成?!且他边想边往醉青楼的正门抬脚走去。

    因是青天白日,是以,醉青楼里的宾客少的可怜,只有寥寥三五个摇头晃脑地坐在角落里听两个姑娘弹曲儿。

    刚指挥完下人洒扫的秋鸿眼尖,一回身就看到了独身一人来此的唐御。

    她连忙堆起笑脸迎上去,嘴里阿谀道:“稀客呀!唐二公子竟又回苏州啦?”

    唐御点点头,着急道:“不错,秋妈妈!绵绵姑娘在何处?我有东西给她!”

    秋鸿脂粉颇浓的脸上,两个眉尖一耸,阴阳怪气道:“又有东西要给她?!呵!唐二公子,现下我们整个苏州城都知道,你是被唐夫人断了银钱的!如今,你还能如往日般,为见绵绵姑娘一面一掷千金吗?哼!倘若唐二公子手里没有现银,那我秋鸿还是劝你早些离去吧!免得继续留在这里自寻难堪!”

    这“堪”字的话音刚落,唐御就已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元宝,迅速放至秋鸿的手心道:“秋妈妈放心!我娘虽限制了我的银钱,但我却还有个好大哥呢!我大哥是不会狠心看着我过不能逍遥快活的苦日子的!嘻嘻!是以,他在上个月回返苏州之前,就留了许多的银钱给我,专门供我挥霍驱使!”

    秋鸿虽面上对唐御极尽讨好,但心中却是又鄙夷又同情地接过那锭金元宝,之后又极其夸张地将它放至嘴边吹了吹,这才往二楼绵绵所居之房间指了指道:“巧了!绵绵姑娘此时正在房中,且未接待任何贵客!”

    唐御闻言,撩起袍子就急急迈步,踏着层层红色水漆木阶向二楼直行而去。

    很快来到绵绵的房门跟前,唐御竟是连敲门的礼数都忘记了,径直推门就往内室里入。

    绵绵此刻正斜斜歪在一翅木软榻上发呆,见唐御这般进来,脸上倒没有任何的恼怒、责怪之意。

    她只淡淡地看了唐御一眼,连身都不起地问道:“是唐二公子来了?请坐吧!”

    说完,还用手里的牡丹戏蝶团扇,随意地往桌前的圈椅方向一指。

    唐御见绵绵此番慵懒散漫的模样,心中竟立时涌现出一阵莫名的悸动和爱怜之意:绵绵姑娘的芳容,还是同我走时一般的精致、无可挑剔……

    不过,唐御并没有依言坐下,而是直接行至绵绵的塌前,从怀中掏出一件薄如蝉翼之物,硬塞到绵绵手里,邀功道:“绵绵姑娘且看!这玉罗裳,我唐某人替你从京城带回来啦!”

    绵绵将那玉罗裳揉捏在手里,顿觉一阵轻盈、丝滑的触感流淌于自己的掌心和十指之间。

    接着,她的精神竟为之一振!

    随后,她更是面带惊喜地放下手里的团扇,自榻上直起身子,用两手小心托住那玉罗裳,凑近眼前,仔细观赏。

    只见那彩云纱的里料以七彩之线穿插行之,放在日光下稍微抖动两下,那各式颜色便若沾了水的琉璃般流动生辉。

    而以凌罗云雾所织的肩颈之下的外披则是若有似无。因其透色性极好,是以,即便被用来大面积地覆在彩云纱之上,也不会掩盖彩云纱的七彩闪耀之色,反倒让其多了一份神秘和灵动。

    最后,用那最娇贵的青蝉翼所织的双袖,则真的是无与伦比!其色泽成稍稍渲染的觅青之色。虽其光泽不如彩云纱琳琅、明显,但亦有其独特的隐隐之态。再说这青蝉翼的重量虽已轻巧到极致,其厚度亦轻薄到极致,但用力撕拉上去,却是坚固如斯,难以损坏!

    绵绵刚要开口道谢,却猛然间一皱鼻子。

    接着,她又将那玉罗裳凑近自己鼻尖仔细嗅了嗅。

    唐御的心亦跟着她的动作提到了嗓子眼儿:绵绵姑娘她……难道发现了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