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舜被举报进了衙门。

    大汉脑部遭受了严重的钝痛伤,天灵盖有损,危怠性命,虽然旁观者第一时间将其送去医馆,抢救及时,但结果依然很悬,生死未卜。

    阴暗的监狱里,女人歇斯底里的怒骂尖锐又凄厉。

    她是受害者家眷,厅堂之妻。身上服饰高贵华丽,此刻却像个泼妇一般,怒癫如狂的揪住他头发就往铁栏上撞,臭男人,还我丈夫命来!

    她锋利的指甲刺破他头皮,鲜血咕咕外涌,顺着额家淌下,但他没有反抗,任由她殴打凌虐。

    我上去拉住安舜胳膊,你快躲开啊!并向那女人澄清,不关他的事,有什么冲我来!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我脸颊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撕裂般的痛。她力气太大,一巴掌将我扇退了好几步,趔趄中我跌倒在地。

    女人奔溃的声音像来自地狱,我丈夫若有三长两短,你也脱不了干系!

    最后是看守狱卒将失控的她拉开,遏制了厮打,并替安舜敷了止血创伤药。

    我将携来的食盒揭开,数落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有自虐倾向是不是,还是你见那女人貌美下不去手,你这副落魄的形容,还怜什么香惜什么玉。

    我并无资格呵斥他,可又怎能见他自我萎靡。

    忽然,他拨开散在额前乱糟糟的头发,踢翻食盒,冲过来一把搂住我,热吻铺天盖地。

    他受了激励,野兽般语无伦次,我是落魄了,所以你嫌恶我对不对,你也是那种势利的女人,我为什么甘心挨打,我只是不想连累你,责任与后果由我承担,你就能安然无恙,你懂吗!

    他说,他希望我安然无恙,他还说,不想连累我!

    我双手不在他的禁锢内,抵住他胸口竭尽全力的推,他这时体力不济,被我推出老远,一个跟头,栽了下去。我惊呼,你伤口,连忙跑过去搀扶。一望脑门,如释重压,还好没渗血。

    瞥头间,透过窗外渗进来的一点点隐晦的光,我看见乱发下他的眸子晶莹迷离,有眼泪在闪烁。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无助而忧伤。

    我替他梳理发束,咬着牙说对不起。

    他嘴唇有刹那蠕动,终究无言。

    我知道他想说他不需要对不起,可中华文明五千万字,我能给的能做的能说的,也只有一句对不起。

    三日后,在大夫的夜以继日下,那大汉睁开了双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无恙便万事大吉,他妻子也撤销了对安舜的控告,成曦东拼西凑攒足了欠款与医药金额,做了相应的赔偿,安舜也只蹲了几天牢笼,无罪释放。

    回家后,我没有去见安舜,我们碰面的次数越多,他被摧毁的可能就越重,我不想伤害他。

    也是因此,在成曦提出离开甲城,去云游天下时,我即便对漂泊深恶痛绝,也干脆利落的点了头。

    他说甲城令他失去挚爱与希望,他不想留在这片是非之地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