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宜来到暖阁,只见七娘和几个丫鬟围在墨菊边上叽叽喳喳说笑。她开口道:“七妹妹好大的本事,寒冬腊月的,竟侍弄的墨菊开了花。”

    七娘年芳十一,正是爱热闹的年纪。看到赵时宜过来十分高兴,她遣散了一旁的丫鬟,拍了拍身旁的绣墩,对赵时宜道:“大姐姐快坐到这里,这里看的清楚些。”

    赵时宜坐到她身旁,细细端详面前的菊花,那菊花有碗口大小,花瓣繁复,黑中透红,开的很是明艳。

    她不由赞叹道:“这菊花开的真好。”

    七娘道:“这墨菊虽好,却不如六哥书房的兰花清雅。也是奇了,咱们家里人都喜欢兰花,偏偏六哥养的最好。即使花匠精心打理的,也比不上他那盆。”

    说完兴致勃勃道:“大姐姐还没见过六哥的兰花吧,我带你去看看。”

    赵时宜对花草没甚兴趣,但见七娘兴致高昂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只好跟她去了六郎的书房。

    一进书房就被墙上挂的字吸引住了,那副字刚柔并济、古朴利落很有些意趣。字的右下方盖着一方印章,印着如宴二字。如宴是六郎的小字。

    赵时宜赞叹道:“六郎好才情,这手字写的真妙。”

    七娘与有荣焉,昂着头道:“六哥哥是咱们家里最出色的一个,年仅十五就以贡生的身份进入国子监读书了。可惜他才华横溢,偏偏没托生到大伯母肚子里,真是……”

    她年纪小心直口快,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捂住嘴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六郎的事赵时宜也听说过一些,他的生母吴姨娘貌美如花,十分得李尚书的宠爱,她样貌不错,却是个没脑子的,仗着受宠处处与冯氏做对。

    冯氏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嫡女,管理后宅的手段十分高明,面上不与吴姨娘计较,却在李尚书外出办差时,将吴姨娘绑起来卖给了人牙子。

    李尚书回家后得知爱妾被卖了,十分气恼,着实与冯氏生分了一段时间。冯氏也不与他硬着来,直接从娘家领了一个貌美丫鬟给他开了苞,小丫鬟娇嫩,没几日李尚书就把吴姨娘抛在脑后了。

    那时候六郎还不到一岁,冯氏因着厌恶吴姨娘,也连带着厌恶六郎,直接将他扔给了奶妈子带着。

    李尚书常年在官场行走,李家内宅皆由冯氏把持,所以六郎平日的生活十分艰难,年少时缺衣少食也是常有,待他考上贡生后,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赵时宜岔过这个话题,走到兰花旁,说道:“这兰花果真与别处的不一样,十分雅致。”

    七娘道:“真真是好看的,我与六哥讨了好几次,他都不肯送给我,我平日里想看兰花了,只能大老远跑过来看。”

    “七妹妹这是颇有微词呀!”一道清朗的声音蓦然响起。

    赵时宜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白衣的少年从多宝阁后面走了出来,那少年面如冠玉,发色如鸦,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一般。

    七娘原本白皙的小脸立马变得红彤彤的,她半嗔半怒道:“六哥,你怎么偷听人说话呀!”

    如宴嘴角上扬,开口道:“这可是我的书房,何来偷听之说!”

    他近日新得了一本古书,内容十分有趣。用完早饭,就匆匆来书房读书,冬日寒冷,只多宝阁后面烧了地龙,于是他就窝到了多宝阁后面。

    正读到有趣处,听到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接着赵时宜与七娘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