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已过,再有一个月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赵时宜带着连翘在成衣坊挑选衣裳,大婚时穿的凤冠霞帔早已备好,她想选一些成亲后日常穿的衣裳。

    左挑右选,总算选了几身。赵时宜拿起一套浅紫色流纱襦裙走到试衣屋,这套襦裙颜色鲜亮,很适宜初成亲的新娘子穿。

    她一手拿着衣裙,一手去关试衣房的木门,刚刚关上门,还未来得及试新衣,就觉得后颈一阵刺痛,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翘在门外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小姐出来,她知道小姐做事磨蹭,但没想到这么磨蹭。

    于是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刻钟,还是不见小姐出来,这才觉得不寻常,她走上前,打开了试衣房的门,门内空空如也,连小姐的影子都没有。

    连翘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又到其他试衣房看了一遍,俱都找不到赵时宜的。连翘挠挠头发,小姐莫不是觉得紫色衣裙不合身,又去挑选其他衣裳了?

    她快速在成衣坊找了一遍,整个成衣坊都没有赵时宜的身影,连翘惊恐的张大嘴巴,想到了前几日吴家二小姐被流民掳走的事情。

    现在世道混乱,流民匪寇不计其数,小姐莫不是跟吴家二小姐一样被人掳走了?连翘大惊,急匆匆跑到门外,对车夫催促道:“赶紧去王宅!”一个月以前,赵氏夫妇迁居禹州,整个京城最关心小姐的人就是王秉笔了。

    马车辘辘而行,赵时宜缓缓睁开双眼,她的后颈还十分疼痛,想抬手揉一揉颈部,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了起来,不仅是双手,就连双脚也被麻绳绑着,口中还塞着布团。

    “小姐最好安分些,这样倒是可以少吃一些苦头。”咬字奇特的南方口音传进赵时宜的耳朵。

    她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坐在她身旁,那男子长的强壮,身量却不高。

    身材矮小、皮肤白皙、口音奇特,是南方人无疑了。赵时宜自出生以后就没到过南方,又如何会得罪南方人。

    赵家诗书传家,待人接物皆十分温和,等闲也不会得罪人。这大汉莫不是冲着王之禅来的?

    赵时宜皱起眉头,大汉若是想取她性命她也就活不到现在,那么这大汉抓住她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他想用她威胁王之禅。

    她看向安顺,又垂眼向下看一下,安顺会意,将她口中的布团抽了出来。

    赵时宜道:“我口渴,您能不能赏我一口水喝。”

    安顺乜她一眼,世家小姐就是事多,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口渴了。想到世子说要活人的叮嘱,他才忍住心中的怒意,不耐烦道:“马上就要出城了,待出了城再予你水喝。”说完又将布团塞到了赵时宜口中。

    赵时宜心下一凉,不出城还好,若是出了城就犹如牛毛沉入大海,获救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车夫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道:“安侍卫城门戒严了,只准进不准出。”

    赵时宜高高悬的心骤然落下,轻轻疏了一口气。安侍卫心下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对车夫吩咐道:“调头回城。”

    马车调了个头,复又向城内驶去。车夫再次问道:“安侍卫,咱们到哪里去?”

    安顺是第一次进京,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该去那儿。只吩咐道:“寻一个不起眼的客栈。”

    车夫应是,赶着马车向人少的地方走去,在一个半新不旧的客栈前停下。安顺拿出一套宽大的黑色衣衫给赵时宜套上,又拿出一顶帷帽戴在她的头上,这才解开她脚上的绳索,带着她下了马车。

    赵时宜与安顺并排而行,从他人的角度看,他们就像一对感情甚好的夫妻,就连手都是拉在一起的,事实上安顺拿着一柄匕首,在宽大的衣袖中遮挡着,赵时宜若是敢跑,那柄匕首顷刻间就会划破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