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礼!”

    新官上任的陈大少爷刚钻出轿车,在运输处总部外执行警戒任务的警卫不约而同地抱枪行礼。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带着一群身穿黑色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枚枚青天白日徽章的男女迎了上来,陈宝骅凑到他耳边介绍道:“处座,前面那位是吴琢之吴副处长,您应该有所耳闻,久负盛名的江南汽车公司就是他一手创办的;他身后的那两位分别是警卫稽查组长张炎元和总务组长唐海安。”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陈将军来我处上任。”

    吴琢之紧握着他的手不放松,一副热情无比的表情,陈大少爷一边朝众人微微点,一边呵呵笑道:“吴副处长亲自相迎,让继祖受宠若惊啊。西南运输事关抗战大局,而吴副处长又是运输处的顶梁柱,因此而耽误了工作可不好,咱们还是进去吧。”

    “再忙也不急于一时,欢迎会还是要开的,唐组长,都准备好了没有?”

    “报告处座,都已经准备好了。”

    总务组长油头粉面,看上去比自己更像花花公子,陈大少爷瞄了他一眼,随即朝另外一位组长笑问道:“张组长吧?早就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炎元的名气很大,老资格的复兴社特务,戴笠的“十人团”之一,曾先后担任过华南区情报站长、华北办事处行动组长、副主任。抗日战争爆发后,还曾干过几天中央宪兵司令部政训处长。

    军统是很厉害,但只是相对于那些普通官员而言。

    陈大少爷战功赫赫,某种意义上还代表着南洋华侨,连委员长都礼遇有加,别说他这个小小的警卫稽查组长,就算戴老板也不敢轻易打他的主意。面对这位战功赫赫的顶头上司,张炎元有些忐忑不安,连忙上前立正敬礼,“卑职正是警卫稽查组长张炎元,请处座训示!”

    从称呼上就能分出高下,吴琢之同为运输处副处长,却从未有人以“处座”相称,心里难免有些酸溜溜的。但想到人家立下的那盖世奇功,以及还有一个军政部第28补充兵训练处少将处长的职务也就释然了。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跟军统有着血海深仇的陈大少爷,居然伸出右手,意味深长地笑道:“张组长说笑了,陈某连门都没进,对运输处是一无所知,请教还差不多,哪有什么训示啊?”

    西南运输处听着仿佛不大起眼,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部级单位,正处长宋子良就领部长薪水,每月800元。由于他本身就叫“处”,所以下面的办事机构只能叫“组”,而分支机构,则称为“分处”。

    机构极为庞大,公路运输组、会计组、航运组、铁路运输组、工程师室、秘书室、警卫稽查组、特别党部、视察、专员等在家的大小官员和职员高达五百多个,把院子挤得水泄不通。直到被请上讲台,陈大少爷才发现曾去机场迎接过自己的另一位副处长龚家遂也在总部。

    正处长不在家,仪式由副处长吴琢之主持,热情洋溢地发表了一篇欢迎词后,极力要求陈大少爷给大家说两句。

    这只是一个准军事机构,除了荷枪实弹的几十个警卫之外,极少有人穿军服。陈大少爷一身戎装,跟这个场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见众人拼命的鼓掌,他举起右手行了个军礼。

    “作为一个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军人,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这份工作的重要性,所以昨天在机场接受新闻界朋友采访时,陈某就说过担任这个副处长是如履薄冰。如今走进院子,看着大家,这份沉重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好在陈某只是个副处长,有宋处长、吴副处长、龚副处长以及诸位尽心尽力的同仁在,相信我处能不负四万万同胞之重托,完成领袖及军事委员会下达的任务。”

    场面话说完之后,陈大少爷再次举起胳膊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感谢诸位同仁的热情,西南交通事关抗战大局,可谓分秒必争,绝不能因为陈某而耽误工作,吴副处长、龚副处长,欢迎仪式就到这儿吧?”

    事情的确很多,吴琢之同意道:“行,张组长、唐组长和陈主任陪陈将军熟悉下情况,其他人都回去吧。”

    西南运输处组织大纲明确规定,“本处直隶军事委员会,因此,本处正副主任由军事委员会遴选”。组织大纲第十五条还规定,“本处设副主任二至三人辅佐主任处理事务”。

    有人来,自然就会有人走。

    随着陈大少爷上任,著名实业家刘鸿生的弟弟、素养“火柴大王”之称的刘吉生随之而卸任。好在他只是挂了个名,几乎从未过问过运输处的内部事务,而人又远在香港,所以没有交接工作那一说。甚至连预留给他的办公室连收都没收拾,陈大少爷就在总务组长唐海安的陪同下直接入驻。

    “处座,这是戴老板托我转交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