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不想齐心合力,更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对带兵打仗真一窍不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如一口答应下来,反而会坏大事。继祖叔,依我看您还是另请高明,再招些能征善战的老行伍。”

    邱成松这番话,显然激起了他们的共鸣。

    林山虎合上花名册,深以为然地同意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继祖叔,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当然,我们也不会闲着,既可以给您当侍卫,确保安全;也可以给那些个营长、连长打下手,确保他们绝无二心。”

    让他们这些专业打手带兵,的确有些强人所难,陈大少爷暗叹了口气,朝唯一的“女中豪杰”问道:“谢世妹,你怎么看?”

    谢秀兰摇头苦笑道:“穆桂英、花木兰那是戏里的人物,当不得真。我一个女流之辈,难不成还能像她们一样带兵打仗?就算我答应,您招的那些个兵也不会答应。”

    不得不承认,她这话的确有一番道理。

    陈大少爷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说道:“大家的话都有道理,也很符合逻辑,但按照这个逻辑,那我这个声名狼藉的大少爷,也别当这个上校团长了。”

    “继祖叔,我们真不是那个意思。”

    “让我把话说完。”

    陈大少爷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尽管有这样或那样的困难,但这却是我们邱、谢、杨、林、陈,槟榔屿五大姓能否继续生存的唯一机会!四位肯定认为槟榔屿离上海远着呢,离中国远着呢,还是英国人控制下的殖民地,一百多年来风平浪静,从最初的堂口变成了现在的公司,也没见有什么危险。

    现在我就明确地告诉各位,世事难料,安享了一百多年太平的槟榔屿,已经不那么太平了!想在这个烽火四起的年代生存,那就必须居安思危,拥有足以能够保护自己的实力。而现在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槟榔屿福帮社会拥有属于自己军队的机会。”

    原来下得是这么大一盘棋!四人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南洋的长辈们为何如此支持眼前这位,邱成松沉思了片刻,禁不住问道:“我们的人还没到,兵都已经开始招募,继祖叔,想必您对如何安排我们也已有了章程?”

    陈大少爷点了点头,呵呵笑道:“正如成松兄弟所言,我的确有了些初步打算。诸位没带过兵,更没打过仗,可能征善战的将军也不是天生的,不会我们可以学嘛。所以过些天,就会把你们送进中央军官训练团,好好学下怎么带兵打仗。”

    林山虎脱口而出道:“送我们进中央军官训练团?”

    “是的,”陈大少爷确认道:“那是一所正组建中的军校,教材用黄埔的,也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分学科和术科两种,以战术学、地形学、测量学、射击、野外勤务、连排教练为主。当然,政治学习和日语肯定少不了,对那些愿听则听,不愿听则左耳进右耳出。”

    南洋的条件比国内好很多,陈氏颍川堂、霞杨植德堂、邱氏龙山堂、石堂谢氏宗伺和林氏九龙堂都有自己的义学,连他们这些被刻意训练成拳头的寒门子弟,也都接受过高小甚至中学水平的教育。

    个个断文识字,有些人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是杜月笙手下那帮混混所无法比拟的,否则陈大少爷也不会作出这样的安排。

    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想金戈铁马,驰骋疆场?更何况他们本就以打打杀杀为生,邱成松心动了,想了想之后还是摇头说:“可兵过两天就到,我们临时抱佛脚来得及吗?”

    “我刚才就说过,又不是要你们明天就带兵上战场。”陈大少爷接过老夫子递上的茶杯,胸有成竹地说:“那几个日本人能训练你们,也同样能训练他们,大不了我再请几个,这样既不会让日本人起疑心,又能解咱们的燃眉之急。而你们呢……主要是收买人心,至于怎么收买,我想你们谁都比我在行。”

    杨忠义哪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顿时哈哈大笑道:“别的不行,收买人心还是没问题的。大不了摆香堂、请神位,跟他们歃血为盟,一人结二十个异姓兄弟,何愁咱们这个团不铁板一块?”

    “这倒是个办法,”一直保持沉默的谢秀兰接过话茬,面无表情地说:“可我一介女流,无法像你们那般跟人称兄道弟,更别提什么义结金兰了,所以这个营长恐怕是干不成。但除我之,石堂谢氏还有十五个兄弟,陈世兄如不介意的话,我想把本堂的谢文滨叫来一起商议。”

    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陈大少爷乐了,点头同意道:“没问题。”

    不一会,谢公司第二个代表谢文滨坐到了她身边,把前面所说的简单介绍一番后,又回到了正题。

    “不出意外的话,军官训练团会设在离咱们不远的另一个日本军营,这就意味着诸位可以早出晚归,对尽快熟悉和掌握部下有很大帮助。同时考虑到大环境太过复杂,包括在座的各位在内,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得擅自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