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至高没有辨证过王安然,虽然生气,但也没太多想法,他没辨证出张从简的病,可钱如海也没辨证出来,分不出高下,可兔宝一句话,他就不得不晕了,这小丫头顺嘴一句就把他和张夫人扯上关系了,他哪里受得了啊,就算是张夫人想改嫁给他,他也不敢娶啊!

    晕过去之后,被钱如海救醒,他已然是羞愧难当,心想完了,比不过钱如海也就认了,可现在连一个少年都比不过,他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听王安然要加生大黄,他立即出言反对,多多少少总要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的。

    王安然看了他一眼,就见这胡人医生,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心中顿生怜悯,这是何必,技不如人,好生学学便是,至于这样较劲么,医生最怕的就是较劲,一较起劲来,就容易丧失理智,把好事变成坏事。

    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吧!

    王安然道:“你说不加生大黄,是为什么不要加,我说要加,是因为要通腑泄热,你说不要加,总得有理由吧!”

    卢至高先是看了钱如海一眼,就见钱如海眉头深锁,显然也在犹豫该不该加生大黄。他和钱如海一个是曾经的凉州第一名医,一个是现任的,如果都对生大黄这味药存了疑虑,那么应该就是不加。

    卢至高喘了一口气,道:“虎狼之药,岂可乱用,张别驾现在已经体虚如此,你再用此药,岂不是想要他的命么!”

    王安然点头道:“看来你也是为了别驾大人好,所以才这般着急,用药谨慎,很好,你还是值得尊敬的,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说着,冲着他拱了拱手。

    卢至高微微一怔,这少年其实满好说话的,想想刚才似乎他除了说治病的事外,其它什么难听的都没说,心里想到这点,气便顺了许多,也拱手回了王安然一礼。

    王安然走到榻边,拿起张从简的手,号了号脉,道:“滔滔满指,洪大有力,所以是可加生大黄的。钱坐堂,卢坐堂,也请你们来号一号。”

    卢至高和钱如海对视一眼,钱如海道:“我刚才已经号过了,脉相确是如此,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诊断。”

    卢至高也号过脉了,可他仍走上前,重新给张从简号了脉,片刻功夫,他才起身,道:“不管怎么说,我仍是反对你加生大黄。”

    王安然摇了摇头,道:“闻补则喜,见攻则恶,人之通病也。我们辨证出现了分歧,那么如果我赢了,你拜我为师,如果我输了,我给你三十贯钱,如何?”

    卢至高咽下了一口唾沫,想了想,却道:“不妥,不如我赢了,你拜我为师,这样才公平!”

    说完,他看了眼钱如海,如果王安然能拜他为师,那他岂不成了钱如海的师爷,有此辈份,什么气都出了,凉州第一名医的名头,自然也就夺回来了。

    王安然笑了笑,道:“好,一言为定!”把手一挥,对张孝感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抓药啊,好让你爹早点醒过来。”

    张孝感答应一声,转身出屋,他现在有两张方子,一张是王安然开的,一张是卢至高开的,他实拿不准哪方到底好用,出门之后一跺脚,干脆两张方子上的药都抓,都煎,有备无患吧!

    屋子里,金牛和张夫人大眼瞪小眼,冷静下来后,他俩也感到斗嘴实在是有**份,所以干脆便不再吱声,有啥话,等张从简治好后,或都治不好后,再说不迟。

    等了半晌,张孝感才跑回来,药是在药铺里煎好的,他直接拿了回来,一手托着一只碗,进屋便道:“药煎好了,要不……”他看了眼卢至高,却道:“要不先服王典事的?”

    卢至高轻轻叹了口气,当官的和不当官的,就是不同啊!

    王安然点头道:“自然先服我的,要是先服了卢坐堂的,事情怕是会麻烦。当然,当然,卢坐堂也是为了张别驾好!”

    张孝感放下卢至高的那碗药,坐到了床榻边,喂张从简服王安然的药。一剂下去,隔了一会儿,张从简没什么反应。

    金牛紧张起来,别看他叫得欢,可如果张从简真的出了事,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他对王安然道:“还是换针灸吧,那东西好使,见效快,比服药强多了,你看他喝药都往嘴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