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盛走出了十来步,忽听身后哈哈一阵笑,回头一看——却是牌桌上的四个老婆子在笑,想必是谁输了牌想赖账。他便又继续恼恨恨地走自己的路,快到金钱巷时,却猛然发现正霞跟金成急匆匆来了。根盛很有些看不惯正霞那爆炸头,便将头迈到一边,不想招理他们,不想正霞却喊了他一声:“二叔,我妈在大槐树底下没有?”

    “在呢。”他头也没回,急急踅进了金钱巷。

    正霞和金成来到大槐树下,问牌桌旁的母亲什么时候扬场?根茂婶嘴里说着,不急,太阳过去了再扬,手上自顾抹自己的牌。正霞和金成便站在那里,跟槐树底下那帮人闲扯了几句,再没什么事,就折转身往南去了。

    街上热烘烘的,走着走着,正霞便觉无聊,说:“咱这不是有病吗?谁大太阳底下轧马路呢?”金成说:“我又没叫你逛街。”

    “又没啥事情,不逛街弄啥?”

    “净是你的理!”

    正霞便又说:“南新街刚开了个美容院,我想去做个面膜。”

    “好吧。”金成笑叹一声,“你腰里迟早别个铲子,动不动就铲我。”

    “趁现在不铲,等结了婚,想铲都没机会了。”

    又朝前走了没几分钟,突然一家冷饮摊的凉棚下飞出来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金成,弄啥去?过来凉一会儿。”金成回头一看,却是李大明坐在那儿喝啤酒,便跟正霞走过去,在他跟前坐了。

    李大明便又回头喊:“老板,再来一瓶啤酒、一筒饮料。”老板问:“要啥饮料?”正霞说:“随便吧,健力宝、椰风都行。”

    李大明瞅瞅正霞,笑道:“看起来面熟熟儿的,咋就想不起来你叫啥?”

    金成说:“你只认得个王正淑,却不认得她姐!”李大明不由得脸上红了,把头一拍说:“看我这人……”正这时,老板拿来了冰镇过的啤酒和健力宝,放在了桌上。正霞又向老板要了两根吸管,她拿一根,给金成一根。

    三人边喝边说话。

    金成说:“你托的那事有眉目了,你准备咋感谢?”

    李大明笑道:“事情成了,少不了你两个一人一双皮鞋。”

    正霞说:“不说以后,你只说现在咋感谢?正淑可听我的呢!”

    李大明笑问:“你说咋感谢?”

    金成说:“感谢的话以后再说。咱说正事。我们想今晚上把正淑领到你舞厅跳舞。你跟她又认识,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了。”……

    在冷饮摊上怏磨了个把小时,见太阳的骄劲已过,想必母亲已开始扬场了,正霞便打消了去做面膜的念头,跟李大明道了别,和金成又回了槐树街。

    根茂婶果然已在扬场,正芳、正萍都在帮忙。正秀挺着大肚子,坐在那儿摇着手摇风扇,那风便将根茂婶她们高高扬起的麦子中的灰尘和麦糠吹得漫天飞舞,麦粒儿却瀑布般流泻下来,堆在地上。母女四人都一头一身的灰。

    正霞拿起簸箕,铲了些杨过的麦子,簸了起来。金成则拿起耙子,往街边耙麦草。正霞边簸边问:“咋不见正淑呢?”正芳说:“一吃过饭就跟张成水窜得没影了,谁知道死哪儿去了?”

    王根盛走出了十来步,忽听身后哈哈一阵笑,回头一看——却是牌桌上的四个老婆子在笑,想必是谁输了牌想赖账。他便又继续恼恨恨地走自己的路,快到金钱巷时,却猛然发现正霞跟金成急匆匆来了。根盛很有些看不惯正霞那爆炸头,便将头迈到一边,不想招理他们,不想正霞却喊了他一声:“二叔,我妈在大槐树底下没有?”

    “在呢。”他头也没回,急急踅进了金钱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