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槐心后背一紧,他满以为在醉云楼见过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可却全然摸不透六皇女的行事作风,整个人就如同一团迷雾,叫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一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还真有可能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

    不过好在这次是陛下亲选,只要他表现得不那么得体,必然也选不到他身上来。

    正如元琪所说,似陶逸白那样温润如水的男子才该是后院之主的首选。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仍惴惴不安。

    蒹葭大概是对这种事最没兴趣的一个,甚至听着听着打起了哈欠,飘到凳子上坐下来,低着头一抬眼,下三白的眼珠子有些吓人。

    “咱们后院还没人有位分呢。”元琪将汤碗放在桌子上,大剌剌也往他旁边一坐,“若被那些人选上了侧夫,会不会欺负我们?”

    “哼,欺负。”蒹葭一声冷笑,“恐怕是自顾不暇。”

    元琪头一歪,没领悟到他的意思:“为什么?”

    “女帝和六皇女是一丘之貉,谁若真做了皇女府的侧夫,只有死路一条。”蒹葭的声音本就阴冷,说起话来还总咬牙切齿的,看得元琪不禁打了个寒颤。

    “陛下不是因为发了怒才……”

    “……”

    蒹葭垂着头不再言语,显然对于女帝和六皇女的关系讳莫如深。

    曲槐心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不知此人到底什么来头,竟能让他通透如斯。

    且从寝殿中出来时他就在想,蒹葭在后院向来闭门不出,甚至连一个院子的元琪都不识其人,那他又是如何知道六皇女怕蛇的?

    ……

    侧夫遴选之日定在下个月初八,届时还有帝后与几位贵君同行,皇女皇子们也说要来凑热闹,说是选侧夫,最后反倒更像宫里的团圆宴。

    事物繁多时辰又紧,王管事忙得焦头烂额不说,后院的一群人也莫名活跃起来。今天张三在花园里吟诗,明日李四在湖上的露台献舞,都想与六皇女来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偶遇。

    何浅陌虽说被禁了足,却十几日不见人影,也未曾传唤谁去侍寝,恍若人间蒸发一般。

    转眼七月已至,院前的桃树上原本还泛着青的果实逐渐圆润饱满,每每经过就能闻见一阵清甜的果香。

    既是在曲槐心的地盘上,元琪就默认这片林子就归他们所有,每次来两只圆眼都直勾勾地盯着,甚至一棵树上生了几个桃都数得清清楚楚,但凡少一颗都肉疼得不得了。

    就在他与柳含霜为了酿桃酒还是晒桃干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从枝杈缝隙中却隐约瞧见长廊上有一队人朝这处走过来,为首的就是上次来传唤侍寝的小侍,绷着个脸迈着规律的步伐。

    不同的是他这次两手托着一只雕花榕木盘,不知盛着什么。

    还没等他们细看,那小侍已经带着一长条人径直下了长廊,明显就是奔着曲槐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