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

    沈瑢闻言一顿,抬起头,仍旧是温文有礼的模样:“母妃心仪的袁四姑娘,固然克娴贤淑,只模样心性,都并不合儿子心意,若是赐婚,倒平白耽搁了她。”

    “婚姻大事,总要先看看儿子自个的喜好不是?”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众人意料,荣妃的面色一凝,一旁张贵人,甚至没能忍住的吸了一口凉气。

    沈瑢虽是皇子,却自小就明白,他从不是那等身上一丝担子没有,只需跑马玩乐,由着自个性子喜好的闲散纨绔。

    谁都知道,袁四姑娘,是荣妃母家嫡出的幼小姐,是荣妃千挑万选,为养子结下的姻亲,除了亲事,还是荣妃为养子准备的前程,代表着整个袁家的助力。

    他这话,便如同朝堂授官被拒,官员给出的解释,却是那官袍的颜色我不喜欢一样随意轻狂。

    一派沉默中,只沈瑢一个不动如山,甚至说罢之后,便十分自如的转了话头:“儿子此次出门,也在南边看见不少宫中没有的新鲜花样,都给母妃与贵人带了一份,娘娘瞧个野趣也好。”

    荣妃一顿之后,缓了面色,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口气:“瑢儿,我原本与张贵人私下里,还说起过,你自小就懂事,诸事不叫人操心,我还担心,难免要委屈了自个,叫人心疼。”

    “民间都说,儿大不由娘,瑢儿,你大了,有了自个的心思,变了性子,原也是好事,只是不论遇上什么,我是你的母妃,莲心是你的亲娘,我们自小看着你一点点的长大,不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总是盼着你好的。”

    沈瑢安静的听罢,放下茶盏起身:“儿子大了,才更应懂事,母妃放心,不论儿子变成什么样,为人子,都会记着母妃的恩德。”

    “儿臣当差回来,还未与父皇回禀内情,圣旨不敢耽搁,这便先去了。”

    没错,养育之恩做不得假,有承德帝那么一位父皇,宫内从来不缺皇子,若没有荣妃,他都未必能平安长成,更莫提,入了父皇的眼,年纪轻轻便受封郡王。

    受人恩典,便该回报,他待懿华宫,往后仍会恭敬,仍会孝顺。

    只是再想如梦中一般,将他当作投井探路的石,用过便折的刀——

    却是再无可能。

    张贵人睁着眼睛,焦急不已的看着沈瑢离去的背影,不自觉的想要劝阻。

    但她步子动了动,不知是顾及主位的荣妃,还是胆怯成人的儿子,终究还是没有那个胆量,只能攥着手心对荣妃叫一声“娘娘,”面色惶惶。

    荣妃从来不会对张贵人不快,饶是眼下,也仍旧好言相劝了半晌,又叫与一旁的宫女田田将人好好的送了回去。

    田田是荣妃身边最亲信的贴身大宫女,送走张贵人后,重回了福熙殿,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主子已又一次问道:“可问清楚了,瑢儿此次出门,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她晾了沈瑢这两日,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想在见面前,将他这番变故的源头找着,未雨绸缪,方能成竹在胸。

    但令人失望的是,不论她问几次,田田也只是一声叹息:“除了有些偏宠那带回来的瘦马,还将人安置在了四时馆,实在再无什么旁。”

    “胡说,瑢儿岂是会被一介瘦马勾引糊涂了的!”荣妃第一次露出几分恼怒。

    谁不知道,她在沈瑢身上费了多少光阴,耗了多少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