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我的?”赵寡妇吃惊,因着寡妇身份她与陈兰交好,岳记白米粉质地好价格实惠,自己用的粉基本都是岳记所出。她没有儿女,之前成婚和被卖也差不多,要不是她泼辣,现在栖身的宅院也不会得到。之前陈兰过得艰难,她时有帮衬,不想竟然会得了岳苏禾的认可,一口一个“赵姨”让她心中熨帖。这可是新做带着香味的粉,之前市面上可是没有的,哪怕价格不贵,但胜在心意。

    “哎呀,那可得赶快给我试试。”赵寡妇搬来一个凳子,自顾自的拿起岳苏禾摆放在店里的铜镜,对陈兰夸赞道:“你家二丫就是能干,可比一堆老爷们强多了,这都多少年了,在这万鹿镇上除了陈荷花,可没别人弄出新奇的玩意。”话音一落,盒子已经被她打开,赵寡妇脸色一顿,惊道:“这还是淡黄色的,这抹在脸上不会让我脸色更加黄了吧。”

    赵寡妇不过二十五六,可能幼年做多了重活,她虽然长相不错,但是脸色却并不好,肤色更是不匀,以往涂白米粉恰好掩去了她的缺点,反正一张脸只要涂白谁也看不出她底子到底如何。可岳苏禾制作的香粉却让她犯难,粉是好的,就是这颜色让她忧心。为了这心意她试试又如何,赵寡妇一拍大腿,豪气道:“算了,姨信你,最不济这香味还是好闻的。”

    岳苏禾莞尔,笑道:“赵姨不用担心,化完再说。”

    岳苏禾对点妆也有自己的见解,净月庵里学来的东西让她开阔了自己的眼界,如今她缺的只是实践。

    她将香粉装入绢袋,将它细细按压涂抹于赵寡妇的两颊上,轻匀细抹过后,拿出她自制的山茶花脂,挑出一抹细脂,仔细的敷染在赵寡妇的眉眼旁,瞬间赵寡妇的双眸就多了一丝光彩。岳苏禾又取出一盒白米粉,用细小的毛笔沾取一点,轻轻的刷在赵寡妇的眼睛下方,笔过之处啼痕惊现。

    岳苏禾曾听净慧说过,在某些地方但凡守寡妇人就爱这种“泪妆”,岳苏禾不懂为何,但她觉得这妆容确实好看,有一种楚楚可怜之美。

    最后岳苏禾拿出青黛扫眉,檀色口脂点唇,瞬间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出现了。

    赵寡妇捧着镜子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她是一步一步看着岳苏禾动手的,由不得她不信。

    赵寡妇屏住了呼吸,转头去问陈兰:“姐姐,你看我这般打扮是不是太过漂亮了?”

    陈兰笑着点头。

    赵寡妇瞬间跳起,放下镜子丢下一句:“给你们拉点生意去。”说完就跑出了门。

    镇西有棵老槐树,那树生的茂密,遮天蔽日,镇上躲懒的妇人最爱在这树下唠嗑。一张嘴、一个针线篮子、一块破布就能待上一天。赵寡妇是这里的常客,她与常驻这里的妇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在这不是为了道人是非,而是避免被她人背后道自己的是非。还别说这法子十分管用,自打入了敌人内部,赵寡妇的名声都好了不少。

    长舌妇也是有自己的小团体的,其中最让赵寡妇信服的是镇上的顾大娘,她们两家相隔不远,当初赵寡妇守寡之时可多亏了顾大娘的照顾。顾大娘四儿两女,其中最小的女儿还没出嫁,当初大女儿出嫁时,正是陈记大火的时候。为了能约上陈记的妆,她是跑烂了腿,磨破了嘴,拖尽了关系,可硬生生的没有约上,为了这事大女儿没少找她抱怨。她心里憋着一口气,眼看小女儿到了适婚的年纪,顾大娘愁啊,不去陈记吧怕小女儿怨她,去了又没法和大女儿交代。

    赵寡妇到时,顾大娘正在和她的老姐妹说起自己的顾虑,不想一个眼熟的漂亮的让人眼前一亮的妇人突然插入她们中间,顾大娘眯眼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她的邻居赵寡妇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漂亮了?

    听闻是赵寡妇,散落的人群“哗”地一下聚拢了起来,大家都是熟人了谁还不认识谁,赵寡妇是生的不错但也没今日这般亮眼。

    一个妇人含酸道:“又去了陈记啊,都没了男人还整日倒腾那张脸,还嫌名声不够烂啊!”

    “去去去,嘴碎的婆子,你那张老脸就是去了也拯救不了,只会白白浪费银钱。”赵寡妇的一张嘴可不是吃素的,怼了找事的妇人之后,她得意道:“这可不是陈记的妆,岳记知道不,我那大侄女亲手给我化的,可比陈记出彩多了,你们再看看这粉的颜色,你们可曾见过?这也是陈记没有的,是我那侄女亲手研制出来的,要想买可得赶早。”

    顾大娘一听不是陈记的妆顿时来了兴趣,她热络的拉过赵寡妇的手细细打量她的妆容,半响不确定道:“真是岳家丫头化的?”

    赵寡妇一笑,高声道:“那是当然,都是手艺活这还能作假不成。”

    顾大娘一拍大腿,二话没说起身拉着赵寡妇就走。

    等她们走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得了,她们又落后了一步,还等什么——赶紧啊。

    赵寡妇来去匆匆,在她身后跟着一串的妇人,那些妇人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就挤到前面,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的妇人扬声就问:“这香粉还有吗?给我来个三盒。”

    “我也要两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