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婉看着老太君,脸上尽是甜甜笑意。

    “祖母,这是孙女为您求来的,不多不少,恰好六十个寿字。

    您不知道,这每个字可都出自不同的大家之手呢。

    有行书大家何其州,草书大家蒋熹,还有望山书院的夫子千钰和。

    这是左相所题,这是礼部秦大人,工部黄大人……”

    兰清婉如数家珍,这六十个寿字,既有出自风雅的法外之人,更多的却是出自朝堂大员之手,甚至几乎涵盖了整个朝堂小半的官员头目。

    若要求得一两个人的字简单,但要同时求得这么多人的字,还得让他们亲自写在这事先准备好的这张大寿图上,那就要耗费些心力了。

    兰振坤捋着短须,忍不住为兰清婉说好话,“母亲,婉儿在三个月前就开始筹备贺礼,这上面好些字可都是她凭着自己的努力,主动跟那些家的小姐交好才请来的。

    只有少部分实在没法子了,才求到儿子头上,可见其用心。”

    兰清婉脸上挂着羞涩的笑,略有嗔怪地望了兰振坤一眼,“爹,您说这些做什么,只要祖母喜欢,再怎么样我都愿意。”

    兰清笳冷眼旁观,不得不赞叹兰清婉这一步棋子走得好。

    她以为老太君准备寿礼的名义向各家求字,一来,对外打出了孝顺的名声;

    二来,也是在趁机扩大自己的交际圈,打入一二品大员女眷的交际圈;

    三来,在老太君这里还能讨好卖乖,简直是一箭三雕。

    只可惜,她却算错了老太君这一环。

    老太君脸上也挂着笑,但是,兰清笳却看得出,她并没有这两父女想象中那么开心。

    前世,兰清笳看到的都是这份寿礼的用心与难得,更觉自己的百寿图霎时被比了下去。

    但今生,她却看得明白,老太君未必就喜欢这份寿礼。

    深闺内宅虽是女人的天地,然而实际上,跟朝堂风云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这一份寿礼,俨然能窥探出兰振坤在朝堂中的长袖善舞。

    往深处想,有心之人通过这份寿礼,便能给兰振坤扣上个“结党”“钻营”之名。

    兰振坤一心往上,野心勃勃,不知收敛锋芒,对此并无察觉,反而十分得意。

    然老太君虽对朝堂之事不声不响,不闻不问,却并非耳目栓塞,糊涂度日,相反,她耳聪目明,思想高远,她一见到这份寿礼,心里已生隐忧。

    而且,老太君的秉性里是有些清高之人,兰清婉为求来这些字主动与那些小姐们交好,必然需要伏低做小,蓄意讨好,兰清婉以此作为结交的手段,为此沾沾自喜,然老太君却恰恰是不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