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不到辰时,钟鸣声大作。

    沈妉心起初以为是褚郾城战死疆场,八百里加急传来的噩耗。没成想,竟是淮阳郡受天灾人祸,死伤无数百姓。

    “淮阳郡山地崎岖,密林高树,盛产檀木与金丝楠,这些年伐树无度逢大雨泥土失衡,山石抖落,那些山下的县镇自然遭殃。”宋明月舀起一勺蛋花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刚要喝下,瞧见沈妉心盯着自己脖颈处挪揄的眼神,登时横眉倒竖,放下匙羹护了护衣领,“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自认眼珠子比命重要的沈妉心赶忙收回目光,拨弄着碗里粥道:“这么说来,此事常有发生?”

    宋明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真是蠢笨如猪,那淮阳郡每年得死多少人,又得耗费多少国库的银子去赈灾?今年淮阳郡的州县府衙才斩了不少颗脑袋,谁敢不要命?”

    沈妉心喝了口粥,感叹道:“那看来又得掉不少脑袋。”

    “那倒未必,如今淮阳郡的大小官员皆是姓赵的钦点,想来也不敢马虎办事。”宋明月跟着喝了一口蛋花粥,不自觉露出了笑意,这新鲜玩意儿味道还不错。

    匙羹碰在碗沿,发出一声清脆的悠扬回荡声。沈妉心凑了脑袋过去,低声笑道:“你说,赵吾是不是往淮阳郡去了?不然一场平常无奇的天灾人祸罢了,何须敲钟传报?”

    “他去淮阳郡作甚?”宋明月愣了愣。

    沈妉心支起身,附在宋明月耳边,轻轻呵气,“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冲着公孙氏去的也未可知。”

    宋明月只觉耳根一阵酥麻,惊觉回神时已晚,沈妉心冷不丁含住了她的耳垂,温热湿润的触感惹的她浑身颤抖不止,抬起的双手依附在沈妉心肩头,却怎么也没气力推开。

    “沈妉心你……”宋明月怎么也想到沈妉心竟如此胆大妄为,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她竟敢做出此等虎狼行径。昨夜她就不该留下,更不该让沈妉心上了床!

    偷香得手的沈妉心不敢得寸进尺,立即抽开了身去,厚着脸皮笑道:“我方才瞧见你耳根有蜜,忍不住尝了尝。”

    “你……!”宋明月面颊通红,“胡说八道!”

    “怎么能是胡说呢?”沈妉心站起身洋装要走过去,“我再尝尝。”

    宋明月花容失色,“你别过来!”

    “那你这可是血口喷人,得补偿我。”沈妉心迈出一步。

    宋明月忽然朝她身后一指,“蔡大家!”

    沈妉心好笑道:“那糟老头子几日没踪影,哦,这一做好吃的他就回来了,你当他属狗的?”

    宋明月原本惊慌失措的神色瞬时一扫而光,反而幸灾乐祸的看着她。沈妉心心底一慌,转头望去,如遭雷劈。那面脸阴沉,负手大步走来的蓬头老道不是蔡寻是谁?

    老道不慌不忙的走到沈妉心跟前站定,撩起一脚就踹在沈妉心的屁股蛋儿上,骂道:“你个狗崽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妉心一手捂着屁股,一手将她未吃过的蛋花粥赶紧呈上,赔笑道:“师父息怒,象牙徒儿是吐不出,这蛋花粥您倒是还能尝尝。”

    老道冷哼一声,撩摆坐定,沈妉心连忙双手递上匙羹。尝了一口粥,老道的脸色缓和不少。沈妉心小心翼翼的坐下,趁着老道喝粥的间隙,犹犹豫豫的问道:“师父您老这是……刚下朝回来?”

    老道撇了她一眼,没吭声,埋头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