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官家在北城现身后,将士们士气大振,顶着箭雨枪林,多次打退了辽军的进攻,其中威虏军、天雄军和顺安军都有所建树。

    如今辽军中已没有当年那个让宋军畏惧的‘于越’耶律休哥了,宋军中也没有了让辽军胆寒的‘杨无敌’杨继业以及‘黑面大王’尹继伦了。可血雨腥风中又历练出了很多新的优秀的将领,尤其是李继隆将军帐下的钟厚,独自一人刺杀了辽军大将,败契丹于城南,杀敌千余人!

    军中都传闻他那日头戴亮银白虎盔,身披素银甲,在地上几个匍匐旋转,突然立定大雁展翅,眼敌人的长矛就要刺到他胸前,他忽然双掌一击掌心相对硬生生地夹住了矛刃,敌人狡猾,见状手腕一转,他双手顿时蹦出鲜血,让人揪心,可他却顺势以更大的力量握住矛刃,脚下一个猛踢,把长矛夺了过来。

    就连李继隆也忍不住在官家面前夸道,“官家,钟厚这个年轻人每次战斗总是冲锋在前,士兵们都尊他为‘大先锋’。”

    官家大喜,“好一个大先锋,朕再送他一个‘游击将军’。”

    据说钟厚是江南桐庐人士,自幼聪颖,膂力过人,年少时就与父兄造木编桴船,与裕国通商,在桐庐一带富甲天下。这二十多年来,宋辽时常刀兵相向,宋境内人心惶惶,而钟厚这位春歌丛台上,冬猎青丘旁的风流子弟却毅然脱下提花罗换上铁戎装,于咸平年间投军于李继隆麾下。

    几月下来,辽军渐渐显露疲态。

    兰陵郡王萧继先起初一鼓作气攻克了大宋的羊观、盐堆、凫雁等地,可过了几日,他在前线督战时竟然被宋主将李继隆的部将张环用精锐的床子弩射中头部,李继隆带领部下奋勇抗击,杀射辽兵无数,余众向北溃逃。

    没想到,当晚萧继先便在帐中死去。

    萧太后虽然出兵之前抱着必胜的决心,可如今兰陵郡王之死使辽军士气受挫,加之辽军孤军深入宋境已三月有余,又遇大雪,早已十分疲惫,军中怨声迭起。

    她没想到,那大宋皇帝不过就是城楼上现身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宋军竟然像得天人之助一样战斗力突飞猛进,她没想到,这信念的力量会如此令人瞠目咋舌。

    想到这些年来宋辽的胶着混战,早些年契丹在高梁河、岐沟关、君子馆等战役中虽然大胜,但在满城、雁门、府州等战役中又大败。咸平二年进攻成虏军,被杨延昭泼水成冰挡退,次年又攻瀛洲、静戎军、望都,两胜两败。总的来说,这二十多年来宋辽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计其数,但奇怪的是,只要是宋主攻的战争就会战败,只要是辽主攻的战争辽也会战败。

    她也有些动摇了,难道,他们会败于宋军?

    “萧将军不幸殒命,宋军气焰大涨,依你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作为一国之母,担虑的话除了在大丞相耶律隆运也就是韩德让面前,是不能为外人知晓的。

    韩德让不答反问,“太后,你这次发兵南下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关南之地!”

    韩德让微微低头,萧太后见了稍稍收敛了戾气,恨恨道,“当然,还要给赵宋一点颜色瞧瞧。当年圣主英年早逝,我们孤儿寡母接过大辽江山,那赵炅竟然举兵入侵,哈哈哈,要不是他运气好,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太后,那次雍熙大战我们大胜,可双方都有损失,这次我们一定不能空手而归!”

    “可是,我们南下以来,虽然气势袭人,可除了一些军寨,我们还没有攻下一座城池......”

    韩德让微微一笑,“如果把烟云十六州换成连年的岁贡,太后以为如何?”

    “你是说......”

    “如今辽军在战场上节节失利,再这么战下去不但得不到好处而且粮草供应也会不济,趁现在胜负未分,我们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给他们施压,让他们提供巨额岁贡以停息干戈。”

    太后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太确定,“可是如今他们士气正盛,他们会同意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