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庄园仿佛就失去了时间观念,一天被拉得很长,却又感觉过得很快,明明从早到晚都有事情做,他却依旧感觉很空虚无聊。

    白侧靠在枕头上,眯着眼看着窗外并不亮眼的繁星,庄园的天空格外深沉,有些朦胧的雾气萦绕着,可见度并不高。

    他不想拉上窗帘,纯然的黑暗让他打心底恐惧。

    人在孤独的时候总会去想自己的过往,或者规划未来的生活,进而导致更加抑郁或者打起精神。

    可是白哪样都不想思考。他感觉自己像被一只神秘的手从历史的长河中独自拉了出来,丢到了这个时间线混乱的,没有过去和未来的神奇庄园。

    从美智子夫人和约瑟夫先生上能看出他们也来自不同的国度,甚至不同的时间线,但他们对这个地方都适应良好,甚至安之若素。

    白觉得他自己做不到那么坦然,或许时间太短,或许是因为差别太大,被压抑的情绪虽然浅薄,但也密密麻麻缠绕着他的内心,他的灵魂,让他遏制不住地去想,去条件反射地厌恶。

    曾经意气风发的他,梦想写出锦绣文章、千古名句,同家族中的其他的有志之士一样,选一个明主,为江山社稷做贡献,不论泯然众人还是流芳百世他都甘之如饴。

    后来失去一切的他,则希望有一天真相能浮出水面,他能手刃将他毫不犹豫推入万劫不复的那些人。

    而如今死过一次的他已经没有可以辅佐的君主,也没有可以手刃的仇人,曾经不顾一切定下的目标随着眼睛一闭一睁就成了泡影。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拼尽全力奋斗了一生,好不容易要功成名就结果发现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他其实什么都没干一样,令人崩溃。

    一个人的生活好比是漂浮在大海上的船,一旦失去了目标,那么船上没有了罗盘,在茫茫大海上行驶,却没有航线,只能随波逐流,漫无方向,哪怕可以坚持很久,也免不了沉没于深洋。

    映着淡淡的月光,白费力地将手举到眼前,白皙修长的手上完全看不出握刀杀人留下过血迹,指腹还残留着淡淡的薄茧,看起来文弱单薄。

    如果把时间线拉直,那么他已经上千年没动笔写字了。

    他失去了活着的锚。

    白闭上眼,他没换衣服,也没有衣服可换,不得不说哪怕是这里的正装,都比他的以前的亵衣柔软。

    他放纵自己沉入记忆中的那片血色。

    ——

    睁开眼睛,天空已经微亮,薄薄的水汽亲吻着透明冰凉的窗户,留下一道道水痕,又沿着窗沿滴落到花从中。

    白怔怔地望着窗边,昨天还只是半开的不知名花朵,今早竟全绽放了,血一样的艳红,密密匝匝地簇拥着。

    他揉了揉手腕,自从铁链上身后,他就只能侧着睡,但依旧会感受到沉重的压迫,偏偏这是他自己带来的桎梏。

    他想到昨晚的梦,当时他被牵连进一桩大案子,他作为唯一的证人和突破口被反反复复地提审了多次,但因为一些原因他又无法说出真相,只能被动承受着,内心极其麻木。但和过去不同的是,梦中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温柔地用袖子擦干了他脸上的脏污,并将他带离了地狱……

    只可惜看到的那个身影,看不清脸,仿佛整个人笼罩在迷雾之中,只有一双纯白的毛茸茸的耳朵抖动着。

    他怕不是将约瑟夫先生和小白猫合并在梦里了。

    感觉脑子里的想法过于魔性,白下意识抖了抖,感觉自己被刺激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