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陈到及其身后的一千人,曹操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论知兵之能,即使放眼整个三国时代,曹操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人物。对方军容之整肃,一眼便能看出。城中大多数守兵面对军势强盛的曹军,多少都面露戚戚之色。而这一千人,脸上全然不见一丝忧惧之色,即使亲临两军阵前,切身感受着对面五万强军所带来的威压,这一千人脸上的神色依然是平静如水,身形仍旧是不动如山。

    这是一支精兵,甚至有可能是一支实力不亚于陷阵营的强兵!曹操心中很快就对这一千人的实力作出了大致评估。

    没想到啊,那个刘备手下竟还会有这样一支精锐部队,竟还会有能训练出这么一支精兵的良将。看来想取得这第一场斗阵的胜利,似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陷阵之志,有我无敌!”高顺的神情也十分凝重,显然他知道眼前的那一千人不好对付。但是身为陷阵营的统领,无论前方出现何等强敌,他都必须率着自己的人马勇往直前,这是他的职责、他的义务、也可以说是他重生为高顺之后便已背负的宿命。

    “白眊兵,出击杀敌!”见到前方的敌将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陈到自是不甘落后,高声喝道。

    两军同时向着前方义无反顾地冲杀而去,只见两个小型军阵凶狠的碰撞在一起,在彭城外的这片旷野之中编织出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在战阵之中的每一个士兵,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拿起手中的长枪朝着前方狠命刺去,透过敌兵的皮甲,刺穿对方的胸膛,让更多的敌人死在自己的枪下!

    高顺不得不承认,白眊兵——眼前的这一支千人军队,是自己所统领之陷阵营,在正面冲突中所遇到的最强之敌。

    无论是战意还是战力,这支白眊兵都可谓是最一流的。他们斗志旺盛,一心所想者唯有杀敌。身边袍泽的不断死亡无法让他们产生任何恐惧的心理,反而只会更进一步激起他们心中的杀意,用更为汹涌的攻势去迎击面前的敌军。他们实力高超,和陷阵营的军士们展开着势均力敌的对攻,却丝毫不落下风。

    也亏得是高顺的这支陷阵营,如果从曹操麾下其他部队抽出一千人出来,在这支白眊兵面前恐怕还真讨不到任何好处。

    看着自军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无论是高顺还是陈到,心中都不甚好受。

    高顺自成立陷阵营以来,走得一直都是精兵路线。陷阵营成立之初,只有区区八百人而已,数年之间虽屡经扩建,但总人数也只不过是一千五百人罢了。可以说,陷阵营中的每一个士兵对于高顺来说都是宝贵的战力,每战死一人对于陷阵营而言都是一份不小的损失。

    而陈到建立白眊兵的艰辛,那比之高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陶谦生前虽然将徐州建设的还算不错,但曹操上一次的征讨已经将这一切毁于一旦。虽然最终曹操没能占据徐州的土地,可却屠戮了不少徐州的军民,临走的时候还抢了不少粮食,使得整个徐州元气大伤。刘备接手徐州后,钱粮、兵员及军械都有所不足,在这种条件下还要组建一支精兵,难度可想而知。徐州如今的总兵力约在两万五千左右,仅仅是曹操此次出动兵力的一半。而陈到辛苦组建的白眊兵,表面上虽然有三千人,但实际上能称为精锐的,也就是现在于战阵之中厮杀的这一千人罢了。剩下的两千人,也就是比普通士兵略微强出一线罢了。因此面对自军士兵的折损,陈到比高顺更要感到痛心。

    “呀——!”陷阵营伍长孙二又一度将手中的长枪狠狠刺进眼前敌兵的胸口,虽然双眼已然通红,但孙二却还清楚地记得这已经是自己在此次战斗中杀的第七人了。

    不过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被长枪穿胸而过的这员敌兵竟还未死,并且爆发出其人生中最后一股凶性,整个人朝着孙二飞扑过来。

    孙二急忙向后闪避,却已然躲闪不及,敌兵的双手紧紧地箍在他的脖颈之上,孙二的脸很快就变成了一团酱紫色。

    感受到死亡气息的孙二奋力想挣脱对方,只见其不断地用长枪在那名敌兵的身体上捅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洞。可孙二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正变得越来越弱,但不知为何,那双掐住自己脖颈的手,力道却越来越紧。

    最终,那名身上不知道被捅了多少枪的敌兵断了生息,而孙二本人也是永远失去了呼吸。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在战阵之中重复了多少次。士兵们无时无刻不在杀人,也无时无刻不在被杀。或许前一刻自己刚把眼前敌人的脑袋削下来,下一刻自己就会被当胸捅个大窟窿。

    手断了,用脚踢;脚断了,用牙咬。总之,不到生命断绝的最后一刻,这些士兵们心中就只有一个概念杀!杀!杀!

    最终,高顺和陈到好不容易等到了各自军中鸣金收兵的命令。作为各自部队的统帅,只要没有听到鸣金之声,就要一直带领着部队战斗下去。而此时战场之上,双方的牺牲都已近半,在这么打下去的话,这损失就不是件简单单用一个“巨大”就能概括得了的。

    鸣金之后,双方各自领回己军士兵尸体,统计伤亡人数。此役之中,陷阵营共战亡四百三十六人,而白眊兵共战亡四百七十六人。

    曹操面色如水,作为曹军战力最强的陷阵营,竟然在此一战中就折损了三成,这是他事前怎么都没有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