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懵懂懂被小二引下楼,卢悠悠才看到,楼下靠窗的雅座里,杜清涟和李祈已经叫好早餐在等着了,他俩相对而坐,却一个低头品茶一个看着窗外发呆,没有任何交集。不过她并不是最晚的,金仙也没有到。

    硬着头皮走过去,看着杜清涟,低唤了声“师父”。

    杜清涟抬头,李祈也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可卢悠悠的却不敢看李祈,昨晚的梦实在是将她吓坏了,于是她目不斜视的只盯师父一个人,甚至连眼角都不忘李祈那里拐一下。

    李祈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了卢悠悠的心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恼火……肩膀的牙印还在,唇角还隐隐作痛,卢悠悠这番壁垒分明的样子,难道是不认账了吗?

    不过很快,他便把这恼火压在了心底,相反,嘴角还向上扬了扬,不管卢悠悠是不是看他,他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卢悠悠,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此时,杜清涟看着卢悠悠,表情却有些复杂,一时间也没有说话,卢悠悠盯着脚尖,想到昨日师父虽然没向金仙公主那样冲进屋子,但是只怕不比金仙少知道屋子里的情形,于是更不敢抬头了,吞吞吐吐地道:“那个师父……昨天……昨天……”

    “是我……没教好清漪!对不起!”还不等卢悠悠说话,却听杜清涟一脸自责的道。

    “啊!”

    卢悠悠立即抬起头,她没听错吧,刚刚师父在向她道歉?

    “若不是我教妹无方,也不会让她如此任性,险些酿下大错,害了你们!”杜清涟说着,也扫了对面的李祈一眼。

    听到杜清涟竟然也向他道歉了,李祈也很惊讶,终于将视线从卢悠悠的身上挪开,看向他:“你这是在向我道歉?”

    杜清涟撇撇嘴,没理他,而是继续看着卢悠悠:“还有昨晚的事情,若不是我们杜家对旁支管束不严,也不会让**香的方子被藤原得去。不过大家放心,这方子我已经收回销毁了,那些剩余的药更是一并毁掉了,再也不会有昨晚那么危险的事情发生。”

    昨晚李祈一直同他在一起,自然知道他毁了方子和剩余的药,只是见他今日当着卢悠悠的面又强调了一遍,李祈的眉毛挑了挑:“毁是毁了,难道之前发生的事也能一并抹去吗?杜神医,我知道你想维护杜家,不过,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又怎么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遗忘,你说是不是?”

    李祈说着这些话,却是看向卢悠悠的,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眼神,卢悠悠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焉能不知他此时说的是自己,只是再看到他樱桃一般的唇,昨晚的梦境再次涌上脑海,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再次匆匆把视线移开了。

    “我再说一遍……药已经销毁了,方子我也一并销毁了!”这个时候,却听杜清涟再次大声强调道,然后垂下眼皮,“我特地赶来不仅仅是为了杜家的事,主要还是为了七郎的伤。过度纠缠杜家的事没有意义,七郎的伤已经耽搁不得,江南人杰地灵,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药引找齐。否则的话,如此一日一日的拖延下去,七郎只会越来越虚弱,到那个时候,别说医仙谷,只怕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杜清涟说得郑重,李祈虽然嫌弃他来的不是时候,破坏了他和卢悠悠的二人世界,但也明白如今治好自己的伤才是当务之急。为此,他就算是为了还医仙谷的人情,也不会再追究杜家失察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昨夜看着杜清涟销毁所有的药和方子他没有阻止的原因。

    而这个时候,听到杜清涟提到李祈的伤,卢悠悠也紧张起来:“江南真的能寻到药引子吗?”

    杜清涟正要开口,却听一个声音从楼梯的方向传来:“呀,你们好早呀,昨晚折腾到那么晚,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困吗?”

    听到这个声音,李祈的脸色变了变,立即意识到……这次已经注定他无法继续同卢悠悠的二人世界了,最起码还有一个金仙他是怎么也甩不掉的!

    见金仙从楼上走下来,卢悠悠对她摆了摆手,继续向杜清涟打听药引子的事,李祈沉着脸,连理都没理她。

    金仙见状,眨巴眼,坐到了卢悠悠的对面,向两旁看了看:“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个藤原解决了吗?”

    她这么问,杜清涟更不好答她,只是对她有礼的笑了笑,继续回答卢悠悠的问题:“江南物产丰富,更是水米之乡,即便医仙谷的环境得天独厚,十分适合药物植物的生长,但是偏于一隅,总归会有找不到的道地药材。更何况,有些药物对周遭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可能只在某一处,或者某一个时刻才会生长,而采摘药材最要紧的就时机,有的时候,想要发挥药物的最大药性,子时该采的药材,丑时再采下来,即便外观性状差不多,但药性早已大打折扣,一刻都马虎不得。”

    卢悠悠听了想了想:“我明白了,就像是昙花一样,所谓昙花一现,若是错过了昙花开放的时辰,就再也看不到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卢悠悠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杜清涟微微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你可以这样理解,但事实上,药物的采摘更为严苛,可能错过最佳的那一刻,不但永远采不到了,更失去了救人的最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