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靠在车避上,想从连淮清润的眼睛里看出些情绪来。

    “你莫不是在可怜我?”

    连淮未答,就在素素以为他要沉默到底时,他道:“女儿家的名声重愈性命,你不要意气用事。”

    他不太会安慰人,听着很是生硬。

    清凉的晚风,吹动窗帘,扑在素素脸上,她闭上眼睛,能闻到风里的桂花香,还有远处梨园里声声婉转。疲惫席卷而来,素素没甚心思同他论个长短,敷衍的应和一句。

    连淮却不想她这般消沉模样,又说:“父亲母亲那里,我会去解释,你无需担心。若有流言传出,三殿下定会尽力遏止,待时日久了,此事便如烟雾淡去。”

    “你当我在乎别人的议论?”听他没完没了的架势,素素掀开沉重的眼皮,“为何要在乎不相干的人?我有嫁妆有奴仆,寻一庵堂,无人管束,不知有多自在。”

    “你这是在逃避。”

    素素翻个白眼给他,“随你怎么想,别打搅我休息。”待会儿回到府里,少不了一顿问话。这一夜还有的折腾呢。

    马车缓缓行驶,寂静的夜晚,只余“哒哒”的马蹄声。

    连淮拧眉望着她,认真打量。

    将睡未睡之际,素素恍惚听到连淮道歉,一时分不清是不是在梦里,艰难睁开双眼。

    只见连淮淮目光温和,徐徐道,“与你成婚前,听闻你嚣张跋扈,恶劣的印象先入为主,导致我一见你便恶语相向。然,与你相处日久,方了解你的为人,宽和护短。”

    素素没想到连淮竟然在夸她,听着还有反省悔过的意思,她的睡意一下子跑了七七八八。笑道:“无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连淮:“传言有误,你该纠正才对,而非听之任之。诚然散播谣言之人可恶,但你不澄清,任其扩散,也有你的责任。”

    素素不在意:“那又如何,他们说他们的,我不往心里去便是。既不会少一块肉,也不会少一个铜板。”

    人言可畏,杀人于无形。连淮见不得她不当回事的样子,“方才觉得你明事理,拎得清,怎么在如此重要之事上糊涂了呢?”

    “你又想跟我吵架是不是?”素素调整了下坐姿,睡意叫他赶跑了,那便好生与他论一论。

    她道:“你才糊涂。我一女子,既不用出入朝堂,也不用外出谋生计,要那虚名能干什么?要是嫁给阿煦哥哥,作为皇子妃是得好好经营一番。但是,嫁予你,名声好与不好有何区别。”

    两家长辈按着头才让两人成了亲。这要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谁信?

    连淮:“名声非你一人之事,世家勋贵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不在乎,王家岂能不在乎?”

    “笑话。王氏清名几百载,我祖父更是三朝元老,桃李遍天下。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能撼动得了王氏一族名声?”

    素素轻嗤一声,接着道,“娶我之前,你家又不是没有耳闻,最后不还是娶了。可见我的名声好坏,左右不了长辈们权衡利益。便是我名声再差,也丝毫不耽误家中兄弟姐妹嫁娶,想与王家结交的还是会上门。”

    章贵妃深宫沉浮多年,会不知道王素素品行不足以做皇子妃?追根究底看中的是王阁老的影响力,王素素身上的那点瑕疵不值一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