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常年在水上跑,可以说是对水况了如指掌,之前也是因为他传回了今年可能有洪水的消息马文才才会注意这方面。

    江叔对马文才道:“这段日子时常有大雨,我心中担忧,便忍不住打着伞顶雨去看我停泊在码头的船只,走到一半,大水突然来了,我被冲进河里,幸好我水性好,趁着没被冲远抓住机会上了岸。之后我混着难民往外逃,刚走了几个县城,大水又来了!”

    江叔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因为之前死里逃生的缘故,他在逃难的途中还特意去观察了路过的堤坝,就怕有堤坝质量不行突然垮了,跑都跑不及。

    这座县城附近的堤坝他也去看过,按他的说法,可以说是他一路看过来修的最好的堤坝,那县城的县令也是个做实事的,还派了人驻守在堤坝上,就算堤坝承受不住压力垮了,那总该提前知道消息吧?怎么会这么突然?

    江叔这次没有逃,他留在县城,暗自打听消息,最后终于让他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据堤坝上活下来的人讲,堤坝是半夜突然垮的,夜深天黑,又下着雨,他们没看清状况,但有人隐隐听到了爆炸声。

    马文才听到这心里一跳,紧紧盯着江叔。

    江叔眼眶泛红,“那听到的人也说不准,说有可能是堤坝被水里的东西猛然撞开的声音,但我还是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之后我继续逃难,顺着河流走势逃,果然,过了几个城镇后,又有堤坝垮了,同样有人听到了爆炸声,越到后面,这样的事就越多。”

    江叔把那些堤坝垮了的城市挑出来看,然后发现里面富庶的或者是有军队重镇的城池特别多,按理来说,这些地方的堤坝应该都会特别注意的,可那些堤坝全都垮了,无一幸免。

    江叔发了狠,一边继续逃,一边继续调查这件事,好几次甚至还偷偷跑到了堤坝那里藏着看情况。

    最后终于让他和其他察觉到蹊跷的人逮到了痕迹,然后他们顺着这些痕迹慢慢摸索,查到了四皇子那边头上。

    但江叔他们也被四皇子的人发现了,于是江叔继续混在难民里逃命,直到最后来到了马文才他们这边。

    “上游的几个大堤坝,有的是年久失修承受不住垮掉的,有的是被炸掉的,我一路往你这里赶,原以为赶不上将这些事告诉你,怕你这里也出事了。”江叔说到这里拍拍马文才的肩,“没想到你居然带着人把堤坝守住了。”

    “守住了好啊,守住了好啊。”江叔身形晃悠,开始往地上倒,“别再让堤坝被炸了,那么多的人命啊,就这么被水冲没了……”

    马文才连忙接住江叔,这才发现江叔比他看起来还要瘦还要轻。

    大夫来看过,说是江叔元气大伤,以后只能好好养着,同时隐晦的提醒他,江叔便是能够活下来,身上的隐患也够他受的。

    马文才心如刀绞,若不是为了查明堤坝接连被毁的真相,江叔怎么会拼了命去调查这些事?若不是因为担心他,江叔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告诉他这些事?

    马文才让下人好好照顾江叔,又把问之叫来,让他去找赵珽。

    “对外的借口就说是我担忧六皇子的伤势,只可惜我这里抽不开身,只能让你前去探望,之前大雨,又随时可能发大水,所以才拖到现在。”马文才看着脸色发白的问之,“之前我就提过这件事,现在你去也不会有人怀疑,但不排除四皇子那边的人斩草除根,或者你走到一半洪水来了……”

    问之转头看着床上的江叔,然后朝马文才狠狠点头,“公子,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消息带给六皇子!”

    待问之走后,马文才又立刻写信给下游的城镇,说最近有流窜而来的难民,他们因为自己家园被毁所以疯了,想要摧毁其他地方的堤坝,让他们多加小心。

    周师爷拿着信件过来找他,眼中满是悲哀绝望。

    马文才正在收拾东西去堤坝,见他拿着信来也只是让他尽快派人把信送出去,“城里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