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

    刚关上门,江嫱就冷不丁冒出一句,易清危四肢僵硬地捏着衣裤惶然看她。

    鲍芃芃都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脱什么?”

    江嫱又重复了遍,“把衣服脱了。”

    鲍芃芃迟疑了下,小声咕哝,“这不是耍流氓吗?”

    虽然她们都是女孩子,但众目睽睽下还是很难堪。

    见易清危确实一脸担惊受怕地看着自己,江嫱叹了口气,放软声调解释,“谁大夏天的穿长衣长裤裹得密不透风,我怀疑她全身上下压根儿就没一处好的。”

    鲍芃芃睁大眼睛看向易清危,眼里又是疼惜又是不敢相信,试探说:“小清危你别害怕,你把衣服脱掉,我们就看看你身上有多少伤痕。”

    易清危捏着裤腿的手松了松,抬起头对上鲍芃芃和江嫱的眼睛,见她们双目自然流露出的都是关切,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迟疑了半晌,还是慢慢吞吞的把外套脱下来,暴露出里面的短袖,袖子遮掩的部位伤痕明显有往里衍生的痕迹。

    江嫱皱了皱眉,轻声说:“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背对着我们……”

    说到这儿,她顿了下,似乎在斟酌着措辞,默了几秒才迟疑说:“你的后背……”

    易清危抱着双臂,不冷就是有点儿无枝可依的单薄感,听到江嫱语气里极力委婉的小心翼翼,怔愣了三秒后,背过身去脱掉了上衣短袖。

    女孩子的后背骨相本来就生得极美,更遑论正处花季年龄的少女。

    易清危的后背骨相还是美的,可就是遍布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青紫伤痕,青的紫的浅的深的,每一道都像是鞭子用力打出来的,触目惊心。

    江嫱不忍直视地别开头去,眼眶发红鼻子酸涩。

    鲍芃芃从易清危刚刚撩起衣服的一角开始,就忍不住伸出手捂着嘴巴,心疼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见易清危背对着她们抱紧双臂发着颤,又赶紧冲过去用易清危的衣服把她紧紧包裹住,轻轻拥着她。

    如江嫱所言,她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

    等易清危把衣服穿好,三个女生背靠床铺席地而坐,鲍芃芃紧紧拥着易清危无声安慰她。

    从鲍芃芃冲过来抱住她的那一刻,易清危就再也绷不住情绪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

    她独自扛过的那一些些岁月,都在等这么一个温暖的怀抱。

    太久了,久远到她对这个世界于温暖的感知都蒙上了一层灰,才发现原来人间还有那么一点点暖。

    江嫱定定看着易清危,突然觉得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曾经受过的天大委屈,最为极致的疼痛,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在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