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学义一路都像牵着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都把江嫱领进医生办公室了,她还是那副神情恍惚六神无主的模样。

    这让江学义犯了难,女儿这样还怎么跟医生好好沟通?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先把江嫱带回家,等她缓几天再带她来时,面朝落地窗观城市风景的办公椅转了过来,看到门边的两个人医生有些小惊讶,“江嫱?”

    江嫱一愣,神情恍惚地抬起头看过去,她没想到江学义约好的医生就是之前她原先的心理医生,叶帆。

    叶帆是个优雅知性的女人,温柔随和的邻家大姐姐,这类人很容易让人放松戒备,言无不尽的向她倒苦水。

    “过来坐吧。”叶帆抬起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和江学义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立马会意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江嫱略微一顿,但看到是熟人后也放松了不少,听话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没主动开口说话。

    叶帆也不着急,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放在江嫱面前,复又走到一旁的文件柜前,从里面取出了属于江嫱的那份资料和一个纸盒。

    全程江嫱只听到女人高跟鞋踱步在地板上的脆响,和办公室内饮水机咕噜咕噜冒泡吃水的声音。

    拿到资料后,叶帆又重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边打开文件夹边问:“听说你这次更严重了?”

    江嫱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边的纸盒上,答非所问道:“这也是我的东西?”

    叶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莞尔一笑,“嗯,小玩意儿,你可能不记得了。”

    说着她拿过纸盒打开,指尖从里面捏出了一只淡蓝色的纸飞机,摆在了办公桌上,江嫱一看到这小东西,整个人都愣住了。

    叶帆还在从纸盒里往外拿,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排,边拿边说:“你每次来我这里,都会折一只纸飞机留下,我数了下,已经有五只了。如果今天你还要折,就第六只了,你来我这里已经六次了。”

    江嫱盯着桌上的纸飞机指尖发凉,下意识把手伸进了挂在肩上的帆布包里,里面确实还有一只纯白色的纸飞机,是从天台和她一起坠落的那只。

    见她表情不大对劲,叶帆轻声问:“怎么了?”

    江嫱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摸出那只纸飞机,轻轻放在了桌上。

    叶帆似乎并不意外,见此只是挑了下眉笑而不语,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十几秒,对方又开了口,“很神奇,这次的你和上几次我看到的你,整个人周身外泄的气场不一样了。”

    “气场?”江嫱问:“不一样?”

    “之前的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潭没有活物的死水,现在的你却好像渡了一层浅浅和煦的光。”叶帆放松下来,靠回椅背里左右晃了晃,把手里的笔转了一圈,“这么说吧,你眼睛里有光了。”

    “最近,是发生了什么让你感到非常开心愉悦的事,或者说你已经完全放下将自己拉出来了吗?但两天前你不是还……放弃过自己吗?”

    江嫱点点头,思虑片刻并不避讳,实话实话,“是有,可就在刚刚,有人亲口告诉我,那些一点点将我治愈的人和事,只不过是一场梦。”

    “一场梦……”叶帆停下了转笔的动作,敛眉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能理解成,你的意思是,将你治愈的是一场美梦?”

    “我不认为那是一场梦!更不是美梦。”江嫱张口反驳,情绪有些激动,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声线才继续道:“他们都是真实的,他也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