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来的路上其实心情已经很烦乱了,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应该触犯到他的情绪,舒蕴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无所谓的,应该是无所谓的,他还没理清楚自己一开始选择隐瞒下来的缘由,现在却还要为自己一开始隐瞒下来而给舒蕴找理由。

    这事迟早舒蕴都会知道的,他就算承认自己是无所谓少予死没死,或者承认了他巴不得少予死了,又如何?

    又不是他拿着刀逼着天宫一行人进去南境的吗?这件事明摆着背后有问题。

    而且他方才也仔细想过了,小桃子精其实知道后,大不了就先撒撒火,发发脾气跟他吵上几句,然后便肯定是要低声下气求他帮忙,像是今天从市集上这女人发现不对劲了,软着嗓音,唤他一句“东方幽”一样,这女人分明很会。

    所以他应该……他应该也还是会勉强考虑帮一下她的,又或者,说不准桃子精这次听到少予的消息跟当时听到罗敷死了的消息一样,毫无波澜,指不定还会嘲笑他竟然还多此一举瞒了下来,这一切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

    都怪这个听风,信了他的鬼话。

    “陛下,魔后她……她……”苏提的脖子被东方幽掐得很近,这种发泄似的掐法,让他本来虚弱的身子骨开始有些两眼发黑,他抓着东方幽的手,艰涩地发着声音,很显然东方幽如今的状态非常差,一个说错话就能杀了他。

    “陛下,快松手,指不定是魔后跑南殿了。”听风赶忙上去阻止了一下,免得东方幽一个发火就真把人掐死了。

    “她怎么了?”东方幽阴冷地表情如修罗,四周的竹林都泛起了阵阵阴风。

    苏提被他的魔气弄得有几分窒息,强撑着身子道:“刚刚魔后来了我这一趟……”

    东方幽听了这句便松开了他,转身就往南殿走,只道是舒蕴大概生气发火跑苏提那里去了。

    苏提捂着胸口虚弱地追上来,“陛下请听我说完,她进来后,便开启了床上的密道,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了……”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东方幽,方才还煞气冲冲的人,突然像是浇熄了火焰一般恢复了以往的无波无澜,似乎就连往日那股子对他的冷漠也冲淡了不少,东方幽就静静站在离他不远处,一动不动,听风也没敢上前,直到距离东方幽最近的竹林开始燃起了火焰,听风才醒悟过来,赶紧带他回了南殿里。

    东方幽转头也离开了,没有管他们,也没有去南殿看看那个什么密道,每往回走一步,都燃起一片烈火。

    舒蕴走了。

    这个事情是东方幽完全没想过的,他一没料到她能轻而易举的离开魔宫,二也没料到,她这么义无反顾地要冲出去,甚至连过来问他一句也没有。

    他将薛菲和子安以及所有天界过来的人都圈禁了起来,坐在寝宫一窝就是一晚上,什么也没干,就喝茶,而南殿的这片养育了几万年的竹林,也在今天傍晚时分开始突然燃起了熊熊的火光,渗杂这魔气一烧一个晚上。

    “陛下,据薛菲说,魔后临走前交代了让天宫派晨曦宫的战将集结到三界交接的若水苦海下游处,而且还给陛下留了信条,搁置在了枕头下方。”望风上前并禀告着自以为非常有用的消息,旁的事情也不敢多说了。

    “哦。”东方幽听后没什么反应,像是随口一个回应,拿起茶杯就喝了起来,既没有奇怪舒蕴关于召集将领去若水苦海下游的行为,对于舒蕴留下的信条也毫无所动。

    听风在旁边,看得那叫一个急,就连望风也觉得急,这魔后竟然自己能出魔宫?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啊,而且还要自己去南境救人,这又是什么神奇的大事!

    胆子这么大,这魔后该不会是天宫里什么牛逼轰轰的人吧。

    “陛下,你真不管了?”听风是真的急死了,其实东方幽是个什么态度,他跟了这个主子这么多年,哪里能看不懂,就算东方幽不明白,他们作为旁观者还能不明白吗。

    “本座有什么好管的,人家是万年灵桃,只是成人型后年纪小罢了,指不定年岁比你还大,操什么心。”东方幽懒洋洋地窝靠垫上,手指不住地摩挲着指环,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房间,这女人可真是来搞笑的,连被子都带走了,干嘛呢?去南境跟那个少予找个地方一起睡觉?

    听风真想翻个白眼,“可是那里是南境啊,就连魔后那个主子都出不来的地方,魔后自己怎么能进去后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