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掉IG的那一瞬间，没有多想，只觉得心里终於安静了一点。像是一艘失控的船终於砍掉船帆，任它漂浮在海面上，不再有任何消息能影响她——至少她以为是这样。结果才过不到两天，她就从冉冉那边收到一句话：「欸，顾呈问我你还好吗。」那一瞬间，宋诗心里炸出一声「g」。她蹲下来抱住头：「为什麽你又要来关心我！你这样我怎麽下船！」冉冉在通话那头小声：「……他应该只是……看到你关版有点吓到？」宋诗把手机放到桌上，自己倒在床上滚了三圈，然後拿起手机，滑进聊天室。她知道自己不该打开的，但她就是手痒。打开的那一秒，她敲下：【宋诗】：大哥在吗？然後还没等对方回，她就自己开始爆字数。【宋诗】：先道个歉，我真的蛮自私的，就是我有点反覆无常，因为心态还没平稳，所以我现在要来吵你了【宋诗】：我昨天想借酒装疯问你我们真的没机会了吗，如果答案一样我就IG关版，因为你太影响我的心情【宋诗】：後来直接关版ㄌ【宋诗】：然後我是来让你再拒绝我一次的，不然我不甘心她打完这些话的时候，心脏跳得像坐云霄飞车。她明明知道这样不对，明明应该T面、应该安静、应该「好好放下」——但她就是忍不住。【顾呈】：我有发现你关版【顾呈】：我……我不知道要回你什麽宋诗看着那句话，心里一阵闷：「妈的，这什麽意思……你回都回了，还不知道要回什麽……」她深呼x1一下，又打字：【宋诗】：我也不知道想要你回啥欸，但我可能时不时诈屍一下，因为我现在理智跟身T在拉扯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还绑在船上的人，一边被告知该跳船了，一边又Si命抓着桅杆不放。【顾呈】：想到什麽说什麽好了，你不需要改什麽，你很好，是我没办法回应你【顾呈】：然後你不是不能喝酒，你喝酒怎麽吃药？宋诗一顿，苦笑。【宋诗】：应该说，啧，不知道怎麽讲，我就不措辞了。【顾呈】：好，你讲。她想了几秒，还是开始敲：【宋诗】：就是因为我一直被说对待你的方式很像恐怖情人，他们说只要是个人就没办法接受，所以这我势必得改【宋诗】：但我本来就这麽热情QQ我对朋友也很热情啊她其实并不是想要顾呈安慰什麽，她只是想讲。讲出来，好像才不会那麽闷。【顾呈】：我其实觉得没那麽严重？她一秒炸掉。【宋诗】：？？？？？不是一个两个讲欸【宋诗】：基本上听到的人都说想跑【顾呈】：喔喔因为，我觉得可能我b较i？【宋诗】：？？？？蛤【宋诗】：这不是I不I的问题，这也不是我是E人的原因，这是我个人行为的问题，所以我觉得还是得改【宋诗】：但但但【宋诗】：但...她停了三秒钟，手指放在键盘上。【宋诗】：我想想，我在思考要直接讲还是委婉一点【顾呈】：呃...我也不知道要你直接一点还是委婉一点了【宋诗】：我想问你，好感还有吗，真的不尝试了？这次，对方过了b较久才回。【顾呈】：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根本没那麽好，你有没有可能只是一种执着她盯着这句话看了快一分钟。【宋诗】：好其实我也觉得，但问题是脑子接受了，我情感上还是接受不了【宋诗】：但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尝试了，因为我正在下船，妈的【宋诗】：然後我现在是在破功的时期【宋诗】：ggg我觉得我好烦阿阿阿阿阿她整个人瘫在床上，像一条摊平的棉被。【顾呈】：没事，能懂，所以我说不要喝酒阿，酒就不是有难过的事情可以喝的她忍不住笑了。【宋诗】：其实我没喝，我只是吃麻油锅，里面有酒【顾呈】：...阿？【宋诗】：但有点上头是事实【宋诗】：说实在就是在借酒装疯她说完後，突然安静下来。手机萤幕还亮着，但她不再打字了。就像她说的——她现在正处於「破功期」，理智上知道不该再烦他，情感上却还忍不住抓着他说话。她不知道这段对话会不会是他们最後一次好好讲话了。她只知道：她还不甘心。还不甘心就这样消失。聊天的节奏变慢了，但情绪却变得越来越浓。宋诗打着讯息的手已经有点颤，她盯着画面，想了很久，还是敲下去：【宋诗】：我不知道我怎麽样算是完全不在意【宋诗】：因为我从一开始三年前就对你有朦胧的好感【宋诗】：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跟你相处才是朋友的相处方法【宋诗】：但真的要放弃三年的友情其实我也有点舍不得她打完的时候，心跳砰砰响。她知道这样的话一说出口，就很难再退回所谓「纯友谊」的状态。但她不想再憋着，她已经在退让、在忍耐太多次了。对面讯息跳出来：【顾呈】：没有要你放弃友情阿，可以等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继续朋友相处？她皱起眉头，敲字的动作变得急促。【宋诗】：不是，问题是，我三年前就喜欢你，我一开始对你就是特别的，我不知道怎麽算朋友的相处，像我把你拉到挚友是因为喜欢【顾呈】：我真的先冷静一下！【宋诗】：我觉得我也要冷静一下！！！两个人就像在吵架，但又没有真的吵起来，像两GU情绪在聊天室里狂奔。【宋诗】：我现在是这样的，要再试一次说实在不想，但要我放弃我又放弃不了【宋诗】：我现在有点矛盾【顾呈】：超级矛盾！我现在还是不知道要怎麽回覆阿！！！【顾呈】：阿阿阿阿！！！【顾呈】：让我叫一下她看到那句「让我叫一下」突然笑出声。哭着笑，笑着哭。她知道他不是在敷衍，而是真的困惑。过了一会，他终於又传了：【顾呈】：好，我觉得，这只是你一个执着而已，所以你现在才会矛盾宋诗盯着这句话，心口一阵闷，过了几秒，她回：【宋诗】：对我也觉得，大概是50%执着+50%感情，那现在感情对等了，要试试吗×【顾呈】：而且我也没那麽好，然後我们都这样了要怎麽试宋诗想了想，没有再反驳。她知道，这句话是顾呈的真心话。不是藉口，不是回避，而是无法再走下去的坦白。两个人之间已经走得太远，太近，又太乱。现在无论怎麽重新出发，都会带着一点破碎感。她看着萤幕，打下一句：【宋诗】：我现在在想怎麽收尾【宋诗】：我感觉我现在差不多了【宋诗】：但总觉得事情没完像是有人在她心里点了一盏灯，但那盏灯照不到远方。她不是还喜欢吗？她不是还在意吗？怎麽会就这样，结束了？但她又知道，再继续黏着不放，只会让他更困扰，也让自己更狼狈。【顾呈】：你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假装事情结束了，你看怎麽样？她盯着那句话。「假装」这两个字像是最後一根钉子。这不是解决，不是和解，也不是祝福，而是：「我们就当作这一切没发生吧。」她打下一句：【宋诗】：好，掰掰她按下送出键的时候，眼泪掉了下来。不像前几次那样哭得歇斯底里，而是很静，很静的一滴。「这是最後一次了吧，」她在心里说，「我真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