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回到昭德宫就扑到床上哭开了。

    “哭什么哭,跟你说过多少次,表面功夫要做足,当着你父皇的面也敢用那种眼神看大公主,你是没长脑子吗?”

    曹贵妃也受了训斥,此时满心委屈怨愤无处发泄,第一次没有体谅女儿的心情。

    “是夏潮害我,我脸突然抽筋肯定是她害我的!”二公主捶着被子哭道。

    “她害你,她离你那么远,怎么害你?你那种眼神,还有你不给她行礼,难道都是她害的你?”

    “母妃这时候到知道马后炮了,当时你怎么不提醒我行礼?”二公主不服地顶嘴。

    曹贵妃气得一个倒仰:“你这孩子倒还怪上本宫了!本宫叮嘱你多少次了,你有听进去吗?”她手指上下指了指二公主,“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钗环凌乱衣衫不整,脸都哭成了一个花猫,哪里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在本宫面前惯会耍横,在你父皇面前就畏畏缩缩不像样,你父皇说得真是一点没错,你就是比不上大公主!”

    二公主何时被自己的母亲这样奚落过,当即尖叫一声,把床头的插花瓷瓶给摔在地上:“你稀罕她,让她当你女儿去!我当然比不上她,她亲娘是皇后,她是中宫嫡出公主,我不过是个妾养的庶出,当然比不得!你走,你给我走!”

    曹贵妃被推搡了两下,被自己的大宫女慧灵扶住才站稳,指着女儿疯癫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一张脸变得煞白。

    妾养的庶出……

    这句话简直就像一把刀直戳她的心窝子,她平生最遗憾矮蔡氏一头,这是她一生的痛,走出去都觉得各宫妃子、宫人都在笑话她,她看不起皇后的出身,在她面前却又每每觉得抬不起头,憋屈了十几年,身边人哪个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这事,结果却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戳了心窝子。

    她忽然觉得心寒无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搭着慧灵的手说:“走,扶我出去。”

    慧灵几乎是把她给半扶半抱出去的,曹贵妃歪在矮塌上,泪水便留了下来,紧紧攥着慧灵的手:“你说,本宫是不是真的不会教孩子,沅儿她,她竟然对本宫说出那样的话,她是不是也看不起本宫?”

    慧灵赶忙安抚:“公主只是一时口不择言。”

    “不不,那才是她的心里话,在她的心里本宫就是一个不如皇后的妾,她说不定还怪本宫没有给她一个更高贵的出身。”

    曹贵妃一向以有个光禄寺卿的爹为傲(曹父三年前升官了),这是她唯一胜过皇后的地方,心底也一直暗暗觉得女儿比血里流着商人的铜臭味的大公主更贵重。结果呢?皇上斥责她不会教女儿,女儿看不起她的贵妃身份。

    她又想到今日皇后的美艳端庄,容光焕发,想到大公主在皇上面前的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再想想自己和女儿当着那么多妃嫔的面跪在一起的样子,女儿被训斥一句就连话都不会说了,心里如同被刀子一下一下狠狠地扎。

    她怎么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恍惚抬起眼,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刺得她眼前一阵一阵发晕,她咬着牙道:“去,拿着我的手牌去景仁宫,求皇后拨两个教养嬷嬷给二公主。”

    慧灵一惊:“娘娘!”

    曹贵妃流着泪道:“本宫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沅儿还小,她这样的性子,即便贵为公主,日后也免不得吃苦头,本宫教不好她。”曹贵妃又咬了咬一口银牙:“就让能教好她的人来教!”

    说完这话,身子便软倒了下去,昭德宫上下顿时一片慌乱。

    蔡皇后处理完宫务,还没歇多久,就听人禀报说曹贵妃病倒了。

    “早上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