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不觉得?

    一言不合就脱衣服,何止性格偏激,早就该捆起来丢海里泡几天!

    我当然不能冒犯长辈,清了清嗓子,字斟句酌,“各界风俗各异,性格种种,原本也无一定之规。”

    徐舒意嗓音渗入几分尖刻,“转弯抹角,何妨直说我性子孤拐,合该如此!”他声音发颤,最后四字竟有些泣意。

    我本颇为不耐,听他如此失态,不免心生怜悯,灵识卷荡,令散落满地的衣裳复还其位,叉手而立。

    徐舒意显是心绪激荡,似又想说什么,却只重重喘息半晌,忽然长啸一声,就此冲出谷去。

    我取下蒙眼头巾,目视那道黄衫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嘘了口气,朝远处一块巨石皱眉喝道:“还不出来!”

    石头后身影一闪,有人垂首步出,身形在暴雪中格外单薄。

    我无奈摇头,岁寒谷金丹之下不得入,就是防止山门弟子被奇寒毁坏根基,越莳这小子筑基尚未圆满居然擅闯此境,忒也不知厉害。

    越莳走到近前,瞄着我脸色,轻声道:“我知道错了,可还是想来看师兄你。”

    他躲了这么久,脸孔早已冻得没了血色。我解下外氅给他披上,见他眼角有些淤青,不禁莞尔:“又打架了?”

    越莳咬了咬嘴唇,声音更轻,“是我不好,惹孙师兄生气。”

    我不免暗自挑眉,心道三个孙玉启怕也不是你小子对手,又在师长面前扮可怜,也不揭穿他,咳嗽两声,正色道:“今日之事不得乱传。”

    越莳裹在大氅里微微一笑,“师兄所言何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很好。

    我满意的拍拍他肩头,“回去吧,别再来了。”

    越莳依言而去,走到数丈外忽然回眸而笑,笑靥明亮:“春风一度啊,师兄,为什么不答应?”不等我回应,飞快跑远。

    这小子!

    我手心发痒,下决心年后出谷定要将他胖揍一通。

    没等年后,翌日他便又来了,这回老老实实的穿了披氅,瞧见我眉毛倒竖的模样,说了几句话就匆忙溜走,聪明的躲过这通胖揍。

    第三日亦是如此,第四日,第五日……

    我在岁寒谷苦修整年,越莳便来了三百六十五日,每回不过说上三五句而已,再未提起那日之事。

    而我自此以后,不曾半滴沾杯。

    我虽痛改前非,到底祸已闯下,徐舒意自此与韦师叔水火不容,竟然真的寻了数位情郎。不过只要没有奸杀淫掠,千重门规却也管不到这种几厢情愿之事,虽不免有弟子私下非议,被我呵斥之后也就烟消云散,时日一长,大家居然见怪不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