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南盈和谈已经有了双方都比较满意的结果,皇帝准备在上阳宫宴请南盈使团,百官陪同参与,也算是临别前的外交晚宴。

    南盈使团已经做好了返回的准备。最终拓跋淳用拓跋部族的三个马场为代价,还是换回了拓跋勉。这次的晚宴,也是他们留在永平城的最后一晚。

    这一次,代寄岚作为已经被赐婚的太子妃人选被邀请出席。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宴席座次,代正诚被安排在了亓官让下首。而代乐贤因为已经有了官职,所以按照他自己的品级做到下面去了。这样一来,代寄岚跟随着父亲的位次坐下,正好坐在亓官让的斜后方。

    前不久的科举让太子在朝堂中声望大涨,今日的宴席上,各路官员都想来太子面前混个脸熟。亓官让借着和各位官员寒暄,不时的看向代寄岚。

    代正诚看着太子和女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十分不爽,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拓跋勉和拓跋淳今日也出席了酒宴,虽然和谈成功,拓跋勉已经不再是战俘的身份,但如今坐在这席间,只能说是既屈辱又尴尬。

    拓跋淳忙着跟周围的官员交际,而拓跋勉却觉得周围的人的目光看他的时候全是嘲讽,只能独自喝闷酒,一杯又一杯,渐渐地就有点上头。

    正好这时,拓跋淳冲着亓官让举杯,遥遥向他敬酒,语带谄媚:“太子殿下如今在士林中声望大增,听说还准备在国子监盖一栋书楼?”

    亓官让也客气的回敬了一杯酒,“拓跋少主过誉,不过是按陛下的吩咐做事,所谓声望不过都是赞誉陛下的。至于国子监的书楼倒是确有其事,拓跋少主如果有兴趣,等书楼建好了,也可再度前来大乾一观。”

    拓跋勉听到这里,举着酒杯冷哼一声,“再度前来,怕就跟我一样也是阶下囚的身份了,哼,你们大乾人向来狡诈,说话也总是含沙射影的。”

    这话一出,宴席瞬间就冷场了。皇帝没有说话,大乾的官员们也不敢说话,只看向太子。

    亓官让倒没有失态,如今和谈都谈好了,客客气气把人送走就行,反正大乾没有吃亏。至于这拓跋勉的嘴上牢骚,他还没有放在心上,“拓跋将军这话有些夸张了。如果南盈学子一心向学,愿意前来大乾友好交流,我大乾肯定是欢迎的。”

    拓跋淳正想赔笑将这一茬掩饰过去,拓跋勉却大力掀了案几,“欢迎个屁!”

    这一闹,动静就有点大了。

    代正诚很想叫禁卫上来收拾这个拓跋勉,但是又怕把好不容易和谈成功的局面给毁了。他看向皇帝,皇帝仍然面无表情。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拓跋勉虽然喝高了,但一丝理智尚存,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真的打起来,吃亏的还是他们南盈的使团,而且如果他先动手,他就是理亏的一方。于是他摇摇晃晃走到亓官让面前,借着酒劲想纾解一下这段时间的憋闷,“都说太子殿下文治武功,不如跟我这个南盈人比上一场,让殿下的名望也不只是停留在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中,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拓跋勉虽然是个莽夫,但是也自有一套生存之道。

    他当时被代乐贤在战场上生擒,心中很有几分不服气,觉得代乐贤定是占了人多的便宜才抓到他。而这位大乾的太子,就算练过武,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现下大乾百官齐聚,南盈使团也在席上,这样的场合公然邀约,大乾太子肯定不好直接拒绝。自己正好可以借口喝多了酒,没把握好分寸,当众击败大乾太子,让自己出了这口恶气。如今和谈已经结束,大乾肯定也不愿意轻易毁诺,太子的这顿打就算是白挨了。

    他心里想的挺美好,不料现实却给了他一记迎头重击。

    代寄岚一听到这个家伙开始挑事的时候,身体就已经绷紧了,随时准备要保护亓官让。而这明显是陷阱的邀约一出,她更是恼怒不已。这种要求,根本就不是简单的比斗,涉及两国外交,事关大乾的国家脸面。

    亓官让不管是拒绝还是答应其实都不妥。如果拒绝,显得大乾的太子失了风度,连下场比上一场都不敢。但如果答应,又有些掉价,对方一个曾做过阶下囚的南盈将领就能和大乾的太子比斗,显得大乾太没排面。

    况且代寄岚听代乐贤说过,这个拓跋勉能被冠上南盈第一勇士的名头,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他还是费了些功夫才能将此人生擒。亓官让真要跟他打,代寄岚绝对不会放心。

    所以她看着面前这个酒气冲天的南盈第一勇士,在亓官让还没来得及开口回话的时候,从侧后方起身迈步,瞬间直冲拓跋勉的门面,冲着这张大脸,一拳就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