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二公子存心来羞辱叶行远,没想到李夫人露一手绝技,登时让他没了火种。趾高气扬而来,垂头丧气而去,连废话都没多一句。

    叶行远还挺欣赏这种简单的二代性格,比磨磨唧唧的读书人来得爽快。不过这时候他关注的重点还是李夫人,这一手箭术还真是漂亮。

    叶行远赞道:“夫人箭术高妙,真不愧名门之后。”

    李夫人祖宗姚德裕是个大儒,夫家倒是将门,但考虑到李夫人与李成的关系,不知该怎么夸奖才正确,只好含糊用个“名门之后”带过。

    “以前幼时在塞外苦练过一阵,后来嫁入李家,老太君还在的时候指点过几手。”李夫人倒是淡然,只是提到老太君的时候,眼神一黯。

    叶行远知道李家原有一位寿过百岁的老太君,据说武艺兵法精熟,李家历代的男人都望尘莫及,可惜数年之前就已经仙去。能得此人指点,也难怪李夫人的箭术能有如此造诣。看来她虽然是带着目的嫁入李家,与李家人相处得却还算不错。

    不过她本是大儒后人,除了学问不凡以外,居然有此本领,也让叶行远意外。他好奇问道:“夫人本是女子,又家学渊源,在塞外还要学此骑射之术么”

    李夫人点头道:“先祖事败,一肚子圣人学问却救不得主君,临刑之前慨然叹曰百无一用是书生。姚家后人都是文武兼修。我是女子,手上力气不足。也不能苦练坏了肌肤形体,故此才主修足弓之法。”

    她挽起衣袖,果然见皓腕晶莹并无一丝瑕疵,哪里像练武的蛮子,比之深闺妇人更显细嫩。

    本以为轩辕世界读书人地位尊贵,想不到也有人发出“百无一用是书生”这种感慨。只能说任何人都不是万能。有时候圣贤经义,也救不得自己的性命。

    叶行远喟然叹息,又听李夫人说“足弓”之法,想起刚才李夫人伸腿开弓,姿态曼妙,觉得有趣笑道:“原来足弓还可以做此解,今日又了学了一个新词,倒是与光阴似箭相映成趣”

    李夫人不解道:“光阴似箭又是什么也是一门箭法技艺么”

    叶行远随口打趣,不想她竟然追问。只好尴尬道:“这话是些粗鲁汉子说的不雅之言,夫人不必多问,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怎么打开圣人陵墓,取得灵骨吧此去高阜半月路程。往返一趟赶在会试之前,不知是否来得及”

    李夫人看叶行远神色暧昧,料想不是什么好话,也就不再追问。说起正事,又笑道:“我早知公子必然答应,不过怎能如此着急圣人陵墓何等庄严之所,岂能随随便便就进去

    除了裴将军的宝刀之外。尚须集齐四大弟子忠、孝、节、和四种信物,才能踏足陵墓之中,否则圣人禁地,生人勿近”

    裴将军大概代表勇,也就是所谓“忠孝节勇和”五德,叶行远料不到如此麻烦,挠头道:“裴将军的宝刀我们是有了,其余四大弟子的信物呢”

    李夫人漫不经心道:“四大弟子的陵墓在何处,那四种信物自然在何处,其中高华君曾在北地为冢宰,他的墓就在京兆府城外不远,我们倒是可以先取这孝字的信物。”

    我靠叶行远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了,惊问道:“难道我们除了一探圣人陵墓之外,还要分别造访四大弟子的陵墓这得花多少功夫况且这不成了摸金校尉么你家先祖也是这么进圣人陵的”

    叶行远一想不对啊,四大弟子的陵墓天南海北,姚德裕造访高阜还是二十岁的年轻人,此后再未去过河东省,应该就是那时候得的灵骨。在此之前,他怎么可能四大陵墓都逛了一遍

    李夫人蹙眉道:“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这并非盗掘,只是求得诸位弟子认可,方才可以一诣圣人遗容。至于先祖,以及其他飞升之人,那是天选,侥幸而得,叶公子难道想去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一句话说得叶行远没了脾气。这三天他也做了不少功课,翻查诸种典籍,以往那些飞升仙官但凡有记载的,少年时期都有种种异象,以后行事也是诸多神奇,什么母感精气而孕,什么产时赤日入梦,至不济也是小时候斩杀白蛇之类。

    与之相比,叶行远不能为外人道的穿越来历根本就不够看,人家确确实实可算是天选之人。

    叶行远苦笑道:“早知道如此麻烦,我便不会这么快做决定。何况冒犯这么多先人陵墓,我心中也觉不安,容我再细细考量。”

    李夫人一笑,“叶公子不必口是心非了,圣人灵骨飞升之机在前,些许麻烦算得什么你年纪还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布局,何况每得一位弟子的信物,对你本身仕途也大有帮助,这种机会你岂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