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连连应是,转身的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

    “婉儿!我的宝贝女儿,又在为什么事烦忧呢?”说话的是一名身着华丽的贵妇人,此时已撩开帐篷帘子,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只瞧她仪态优美、雍容华贵,颇有女人大气高杰之风。

    发上的金玉宝钗珠子吊坠随着她的脚步发出“叮铃铃”的响声,清脆悦耳,使人心情怡然愉悦。此人正是沈国公沈钧的正室发妻,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嘉宁夫人。

    但座椅上的沈婉儿心里的沉重却没有半分消减,只听她怏怏不乐道:“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啊?”

    嘉宁夫人笑了笑,眼里满是慈爱:“母亲见你这两日心情不佳,就过来看看你。我的宝贝女儿,怎么了这是?”

    “母亲,您回去休息吧,女儿没事!”沈婉儿虽说没事,脸上却冷冰冰的,语气也是硬巴巴的。她为什么生气呢?刚刚她派人监视谈锦萱的丫头回来禀告说谈锦萱跟五皇子举止亲密,还共乘一匹马。这让他心里怎么受得了?她偷偷暗恋五皇子整整十年。记得那时她只有七岁,母亲带她第一次进宫,碰巧遇上潇妃娘娘,只一眼,她的目光就被潇妃娘娘身后的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孩子吸引住了。从此就将他深深地刻在了心上,再也抹不掉了。

    后来慢慢长大,她也开始参加各种宴会,走动关系。然而她每次兴致勃勃精心打扮,然后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宴会上时,或者不见五皇子身影,或者见了却没说上话。每次都是满怀希望而去,心载失望而归!

    不过后来她自己也发现了,五皇子性子本就冷,对谁都一样。那些主动求爱的小姐们纷纷被打入冷宫,最后反遭人家笑话。所以她自己心态也平静了,只想着有朝一日,婚龄到了,将与母亲一说,凭着她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嫁与五皇子定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上元节公主设宴那一天。她那天吃坏了肚子,面色惨白、浑身乏力,提不上一点儿精神。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帖子,走了两步,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她心里恨自己身体不争气,这么多年,哪次宴会她会缺席啊?还不是怕自己一缺席,就错过了见五皇子的机会吗?可这次,她好像不得不缺席了!

    眼见着自己实在挪不动一步,心也淡了下来。说不定,这次一样见不着五皇子的身影,他一向不怎么出现在宴会上的。再说,自己这个病殃殃的样子,就算真见着了,反而给对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思来想去,她便安静了下来,好好在家养病。

    可是她完全错了,就突然蹦出来一个谈锦萱,那贱人彻底摧毁了她的梦想。当听到沈宾说起宴会上的种种时,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她身上,许久都没反应。本以为谈锦瑶姐妹会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可谈锦萱,她算什么东西,论相貌、论背景,及得她半分吗?

    可就是那个一无所有的贱人庶女,竟横空蹦出,既得公主喜爱,又得五皇子另眼相待。她沈婉儿从此对天发誓:谈锦萱就是她一生的死敌!

    灯火阑珊处,沈婉儿一场景一场景地回忆着自己的暗恋岁月,有美好、有酸痛、又激动、有失望。嘉宁夫人一瞧,哪会肯走啊?试探性地问道:“女儿啊,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她是过来人,沈婉儿又是自己身上长的肉,母女连心。嘉宁夫人立马就发现了端倪。

    心事第一次被人戳穿,沈婉儿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气得发红的脸却更红了,真像朵开得正灿烂的红牡丹,让人不由控制为之沉迷,为之疯狂!

    “母亲,我……”沈婉儿试着否认,可话到嘴边,却还是无法否认,因为自己已陷得太深,她不想否认,她确实喜欢上了五皇子!

    嘉宁夫人心疼地看着女儿,想来是真的。原来这么久,女儿一直承受相思之苦。她这做母亲的,竟没丝毫发觉。“是……五殿下?”嘉宁夫人静静地思索着,她几乎在短短的时间内,将过去自己女儿的所喜所悲全都认认真真地回想了一遍。最后,她这样问道。

    “母亲,您……”沈婉儿将青春少女情愫初动时的娇羞、慌张、思慕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都呈现在了脸上,嘉宁夫人一瞧便全都明白了。心中既为女儿情窦初开感到欢喜,又为女儿眼里隐藏的恨意感到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