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淓他们被带回了火场不太远的一个被封掉的院子里,那是军营中用来集中天花患者的。不单是他们几个,连留在破败农庄里的阿飚他们三个,都被抓了过来。

    没人来过问他们,也没人来搭理他们,就是关在院子里,不得出去。

    陈大夫和冯大夫只在路上为章尚和萧纪诊治包扎,等他们被带到院中之后,两位大夫也被兵士带走了,不知何时回来。

    看来,人是迫于压力不给烧死了,却也不能不让军方撒个气,这便是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这院子不大不小,比较破败。不破败不会封起来给天花患者居住。正院只是一进的,两边倒是有几个小跨院,厨房和浑浊的水井在前院,净房在后院。正院里几间房都是给几个看护的兵士住的,两侧跨院则是给天花患者的。

    章尚被放在了一间厢房里屋的卧榻上,萧纪一脸阴沉地守在跟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云淓什么话也没说,先是各处看了一圈情况,然后卷起袖子指挥程大郎他们一群人戴上口罩、做好防护,从麻木而凶蛮的看护手下,抢了三间房。

    看护只有四个人,他们八个,还是八个久经沙场的游击军。就算门口站岗的兵士听到了里面的打斗也害怕过上病气而不敢推门进来,所以毫无疑问地,他们赢了,把正院的三间正房归为了己有。

    “咱们也不是霸道,咱也不是人多欺负人少。”程云淓坐在正厅门口阿飚搬来的小凳子上,对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四个看护说道,“只是咱们既然进了这小院儿,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咱们都不想死,就努力活下去,想让咱们自生自灭,那咱们就闯出条活路给他们瞧瞧!”

    他们的登山包和留在小破村的行李因为被怀疑有天花之毒,没有搜查,都一起被扔了进来。倒是方便了程云淓。她从行李中掏了消杀用品出来,让程大郎他们打了水,开始在院中各种清洗、消毒。先是把正院角角落落全部消毒,再就是给四个看护扒光了,烧了开水,拿了肥皂,强行洗头洗澡,把衣服被褥全部烧煮消毒,又烧了炭盆一件一件地烘干。

    “从现在开始,无论做什么,均要佩戴口罩,戴好手套。每日护理之后进正院要喷洒消毒水浑身消毒,随时随地要洗手,不得随意摸口鼻......听到没有?”程云淓念着工作守则,将条例写成大字报,贴到各个“病房”门口,抬眼严厉地看着四个披着被子吓得发抖的看护,问道。

    “得......得过天花的,也需要这般......吗?”年龄最小的看护胆怯地问道,他脸上有好多麻子。

    “都谁得过了?”程云淓“和蔼”地问道。

    “咱们都......都得过了......”

    “很好。”程云淓点头,“但还需遵守所有守则。从今日起,你们四个便由阿楮管理,所有工作程序由阿楮监督完成。”

    安排好了四个看护的工作,程云淓又给程大郎他们做了安排。他们都没有免疫力,便不直接进行护理工作,最主要的便是每日三次消杀、焚毁、监督护理消杀、煨药、烧水、烧火、做饭等等工作,平日里一定一定注意防护。

    程云淓在正院的进门口布置了消毒隔间,出来进去都从头到脚各种消毒。她很想将空间里这段时间囤的各种消杀、防疫用品都拿出来,谁家在经历过那场疫情之后没囤过几大箱的防疫物资啊?思来想去,还是有顾虑,只能先拿出来很少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然而若是不拿出来,万一因为防护不到位,不小心让程大郎他们染上天花,甚至......可怎么办?

    真是令人头秃啊......

    “不是说回来让我筹备方舱医院吗?哼,骗子!”她郁闷地嘀咕不停。

    她穿了简单的防护服,开始带领阿楮和四个护理为两边跨院里的患者们进行护理工作。

    两个跨院的患者并不算多,除了兵士,也有附近的平民。

    之所以不多是因为这只是其中一个被封的院子罢了,而且这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感染期了,火场那边的大火也不止烧了这一夜两夜了。

    每间病房都肮脏不堪,空气浑浊,恶臭得要命。病患们横七竖八地在地榻上躺着,满身的脓疮,流着脓血,大小便也没人清理,被子褥子上都结成了肮脏的硬块,程云淓戴着口罩进去都被臭一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