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他面色无异,已经没有早上的生气,还以为他是信了,心里悄悄松口气,轻轻颔首,又说:“听说四叔收了一个婢女,引四婶不高兴了,是那个婢女吗?今日匆忙,娢儿下次见到四婶,会和她解释。”

    施成秉一顿,道:“人死了,不用管。”

    施娢愣了愣,顿觉骨头都生出冷意,头先好几个月未见他,竟忘了四叔也不是好惹的主,她一时踌躇,心想他真的信她了吗?

    ……

    施娢住在别苑中,打探不到外边消息,碧成倒会去听一些小道消息,她聪明,已经猜到施娢腹中孩子的父亲。

    施娢在抄佛经时听到赵骥忽然间收了兵,她顿了顿,笔尖墨水掉在纸上,知道是因为皇帝回了京。

    赵骥寻她,最多不过是想揪出她背后黑手,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孩子,他起初便不想要她生他的孩子,每次的避子汤必不可少。

    如今她背叛他,这孩子于他来说,又成了一个污点,施娢轻垂下眸,什么也没说。

    她是施家人,荣辱与共,如同张尚书一家,若施家被赵骥设计成功,日后牵连的是整个施家,她不仅是连留京城都留不住,以她的容貌,只会遭到更加悲惨的下场。

    昭嫔落胎一事确实是让皇帝勃然大怒,但底下人众说纷纭,皇帝在上朝时竟气晕了过去。

    没过两天,施成秉的人便说皇帝在来的路上,施娢沉默。

    施娢身子素来不怎么好,安静流泪时,倒越发显出美人姿态,皇帝对她怜惜之意重,每每与她在一起,便觉像她这样的姑娘家,是该被养在金殿中藏起来的。

    皇帝过来时,施娢不在屋中,侍卫说她在南苑凉亭小憩,他正因昭嫔流产一事烦闷,便也没让侍卫去禀报,自己带着太监过去。

    美人垂泪时是最引男人生怜的,皇帝也不例外,他见到施娢坐在湖边,斜倚雕栏柱子,正捏着帕子流泪,她身边跟着个婢女似乎在劝她什么。

    皇帝微有犹豫,让太监都退下去,自己一个人上前些,她眼睛微红,精致面颊透出几分粉润,细白手腕上带品质极好的翠玉镯,是他所赠。

    “昭嫔才出事,我如何敢陛下说?”皇帝远远听到一句。

    婢女劝道:“姑娘总是要说的,陛下现在都回来了,若是不说,太师和四爷那边都该知道了,您也知道四爷的忠心,他定是怕这孩子引起陛下怀疑,要你打掉这孩子的。”

    皇帝性情温和,对施四爷十分信任,也没想过施娢这个娇弱爱哭的女子会有别的心思。

    他听到孩子两个字时便觉得惊喜,再听下去竟发现她是怕了孩子连累,要一碗落子药喝下去,他正要走上前,那个婢女就发觉有人在偷看,立马转头,看到皇帝后脸色一变,跪地道:“陛下万安。”

    施娢见到他,边擦眼泪边慌张行礼,可她眼泪竟是簌簌流得更加厉害,怎么也止不住,像一只被惊扰的干净白兔子,娇憨纯善。

    再然后便是顺理成章的太医诊脉,施家得知消息惊慌请罪,皇帝本来就信施家,现在施家又为了昭嫔一事愿意让施娢流掉这个孩子,也愈发觉得那件事跟施家无关。

    只有施娢知道这件事,是真的和施家没有任何关系。

    但皇帝也信赵骥这个亲哥哥,只觉是突厥不安好心故意危害皇嗣。

    施家姑娘有孕入后宫为施贤妃一事传得极开,皇帝为显恩宠,特下旨说只要她诞下皇子,便是未来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