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寝屋内。

    灯芯“扑”的爆了个花,发出闷突突的声响。叶妙安正全神贯注的绣帕子,被这动静吓了一跳,针一滑,刺进她白玉一般的指头上,冒出几颗殷红的血珠儿。

    一道影子从头上投了下来,密密地遮住了光。

    “红玉,你挡住亮了。”叶妙安嗔怪道。

    修长的手从背后拢住了她,把她扎破的手抬了起来。

    “啊!”叶妙安惊声尖叫,回头一看,哪里是红玉,分明是几日没见的李准。

    她一下子呆住,僵硬的像个木头人。

    叶妙安从下人收拾屋子的热闹劲,就知道李准今天回来了。但她忐忑到了日落都没见着那活阎王,惴惴的问了下人,只说老爷先前宴客饮了酒,在旁屋歇下了。

    而这个早就歇在了旁屋的人,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李准绕到她面前,蹲下来,把叶妙安冒着血珠的指头含进嘴里。

    口腔温热,舌尖柔软,一片湿润的暧昧。

    叶妙安触电一般缩回了手。

    “还疼吗?”李准问,声音喑哑。

    “你怎么在这?”叶妙安四处望着,周围一个人没有,都退了出去。

    李准对叶妙安防备的举动看在眼里,但并没有回答,也没有站起来,还是蹲着,头倚在了叶妙安的腿上,眼睛微阖,竟似要睡了过去。

    叶妙安从没见过这样的路数,懵了,轻轻推了推他:“你喝醉了?”

    李准摇了摇头,脸埋在柔软的布料里,隐约发出些呜呜嘟嘟的声音。

    “红玉,你在哪,快过来。”叶妙安顾不得礼数,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外面静悄悄地无人应。

    那男人脸上一点酡红,臭不要脸的把重量全压在她腿上,舒服极了似的叹了口气,只是苦了叶妙安,腿被压得生疼。

    和喝醉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叶妙安顾不上自己被轻薄,费力地把李准搀了起来,对方实在是太沉了,她力气小,走了几步就一起跌倒在了床上,锦被扑了一脸。

    芙蓉帐暖,香夜沉沉。

    叶妙安挣扎着起来,回头一看,李准还东倒西歪的躺着,眼睛都没睁。他的眉眼松了下来,没了初见时的煞气。

    叶妙安想起成亲那日,李准口口声声说她要是敢寻死,就把她扔到坟岗子去。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现在看起来却是全然无害的。活罗刹好像脱了一身硬刺,露出柔软的芯子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叶妙安认真打量起了李准。烛光照亮了他挺立的侧脸,宽阔的胸,再往下,叶妙安不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