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平静,言简意赅,像是把道理直接平铺在慕尔面前,问慕尔接不接受。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灭亡了,他是个无辜的人。”

    “这倒不一定,你知道变成盲魂的可能条件是生前做了太多亏心事。”

    “那他万一生前就是个盲人呢!”

    慕尔突然反驳道,语气有些激动。好像厌之理所当然的行动触犯了她内心的某一处,她此刻大声的争辩不只是为了阻止厌之,还是为了安慰她自己。

    “这个没必要讨论吧,遇到盲魂当场处理不是规定吗?”

    “是规定,但我们就这样面不改色地扼杀一个人的灵魂吗?一旦灵魂被消灭,他就真正的不存在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盲魂不能自己找到山川,他们是不稳定因素,容易作乱世间。一经发现,必须当场处决。这个你都知道,而且一直以来,督犬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慕尔一时无话。

    这不仅是督犬的职责,还是犬舍千百年来的定律。处理盲魂,是犬最古老的工作之一。

    “还是说,你希望我在斩杀他之前先对他怜悯一番,用内心的纠结来表达自己的迫不得已,好减轻一下负罪感?”

    “是我不对,你动手吧。”

    慕尔放开了按住厌之的手,但内疚感却没有因此消失。她觉得自己前后不一的行为有些可笑,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就像她希望解药快点出现但是没有办法。

    就像她希望战争早日结束但是没有办法。

    但厌之并没有像她想的一样动手。

    盲魂在她们眼前飘荡着离开,就如她们不曾看到他经过一般。

    “慕尔,有时我犹豫的时候,我会想,如果是顾先生,他会怎么做?”

    “他?如果是当下,顾先生或许会直接处理盲魂吧。”

    “或许会,那么或许也不会。”

    远方的漆黑有了更为明亮的色彩,画家将在他的画布上涂油抹彩,那画布是一块一望无际又遥不可及的天幕,上面被添上了明黄与赤红,却不知今日的画作是名为黎明还是战火。

    慕尔凝视着日出,开口道:

    “厌之,昨天……老板在犬舍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问我有没有转兵种的想法。”